是丹田气海被废，四肢骨骼亦被寸寸捏断，这才由人抬着，送上了光明顶。
因此事不甚光彩，各门各派中唯有主事之人才知内情，亦知若是当真惹得阳顶天也发起疯来，江湖必定再无宁日，遂以成昆性命相胁同他立下约定，双方就此罢手，此前之事一概抹去不论。
自此江湖中再无“混元霹雳手”成昆，光明顶上却多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常年戴着面纱的“阳夫人”。
原本好端端地一位身形颀长，相貌俊雅的武林高手，已是身躯容貌尽毁，几成废人。阳顶天虽是命人四处搜寻灵丹妙药，又时时以内力为他疏通血脉，却最多也不过能让“阳夫人”扶着墙略走几步而已。
直至有两名自称西域金刚门弟子的人，前来献上了名为“黑玉断续膏”的药物，又言说须将旧伤逐一捏断再行敷用。②
要将已经愈合的骨骼再逐一打断，其疼痛实在是远胜于新伤。阳顶天尚在犹豫间，成昆已然一口应下。
历经数月苦痛煎熬，成昆伤势果然大为好转，行动坐卧一如常人，只是那身武功是再也回不来了。
未过多时，成昆便自光明顶上不辞而别。
阳顶天心中本就有愧，又知他素来心高气傲，先前不过是行动不得才勉强受了自己恩惠，此时既然已能行动自若，自然是不肯再与自己共处一地的了，当下也不去寻他。
他醉心武学权势，本也无心娶妻生子，便找了身形相似之人偶尔出面扮演“阳夫人”。
其时他在教中威势日盛，于教中之事几可一言而决，自然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敢来劝他再多娶两房小妾。
此后十数年间，阳顶天再未曾得到过师弟一丝半点的讯息，只当他武功全失后，隐姓埋名在某处过日子。
孰知再次得知成昆的讯息时，他竟已成阶下囚，而自己亦是一介废人了。
足见世间果然是因果报应不爽。
说至此处，阳顶天长叹一声，对叶燃道：“归根到底，两位师弟的遭遇皆由我而起。”顿了一顿，又怅然道：“无论如何，还请叶教主留成师弟一条性命，免教我百年之后，地下难见故人。”
叶燃沉吟片刻，点头应了。
……转身就让金九龄将天字号牢房暗中监察之人加多了两倍。
难怪在生死符下，成昆还能保持一丝清醒，坚持不吐真言，任谁有过这么惨烈的一番遭遇，还能再度崛起，心志之坚韧都非常人能比。
阳顶天所说这段往事极其惨烈，听起来亦是真切之极，但在某些关键之处，仍是有意无意地“掩而未叙”。
譬如成昆当年既然已成废人，那是如何又从头开始练出如今这身功夫的？
譬如“四肢骨骼被捏得寸断”这伤法十分耳熟，如果她没记错，这就是西域金刚门的特长，而“黑玉断续膏”更是他门中的独家密药。
而西域金刚门是早就投向了汝阳王府的。
那么成昆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害的他，又知不知道他自己在为谁效力？
……
不过好在这些陈年往事，并不能阻挡如今明教崛起的步伐。
无他，唯实力尔。
叶燃微微一笑，也是时候让明教发言人杨左使发挥他气死人的特长了。
※
洞庭君山，丐帮总舵。
议事厅上，帮主史火龙高居首位，掌棒、掌钵两位龙头和执法、传功两位长老分坐于两侧上首，再往下便是仁、义、礼、智、信、勇六个分舵舵主依次排列。③
丐帮高层齐聚于此，人人面带愤色。
掌棒龙头性子最为急躁，看大家传阅完明教所来信件，却无人开口，忍不住一掌击在座椅扶手之上，怒道：“明教这群狗贼欺人太甚！帮主，让我带人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史火龙是个形貌粗豪的大汉，此时天气和暖，他身上却披着件厚重的大氅，脸色仍是苍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