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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下去了。郑佑这英雄救美,到时候定然少不了搂搂抱抱。这大街之上被人看到,苏阮不嫁他也要嫁他了。
许碧却觉得有点儿不对:“你是说,车夫先跌了下去,然后郑佑跳了出来,那马车轮子是何时坏的?”
清商微怔,想了想才道:“奴婢好像听见那郑佑喊了几声,马儿就跑了起来,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颠,车厢就歪过去了……那会儿奴婢也心慌意乱的,记不大清楚了……”她是经历过马车失控狂奔的,当时只顾着护紧苏阮,哪里还顾得上注意别的呢。
苏阮这时才低低苦笑了一声:“究竟轮子是何时坏的,又有什么要紧,总之就是这些算计罢了。”
她声音听着平静,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之意:“我原想混过了初选也就罢了。那宫里虽尊贵,却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且秀女云集,自有出色的,也轮不到我。何曾想到,如今若能入宫倒是好事了。”
她憧憬的是如外祖父与外祖母一般的神仙眷侣,并不愿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夜夜盼承恩。为此,她对父亲都有几分怨怼——既是想将她扔在乡下不加过问,何妨就一直任由她自生自灭呢?到了这会儿却又想着用女儿博富贵。
她有心不叫父亲得意,却不想若是父亲不得意,等着她的路更为艰难。若是真嫁了郑佑那等人,她宁愿在宫中寂寞终老。
许碧握了苏阮的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在家从父,若苏阮不能入选,苏老爷失望之余,只怕就任由苏夫人去摆布苏阮了。苏阮如今挣扎的,也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清商头上被撞青那一大块都未曾红过眼圈,这会儿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们姑娘命太苦了……”
“罢了。”苏阮倒是自己先收拾了情绪,拍了拍清商的手,“若真有那一天,我先放了你的籍,你便替我去过自在日子。”
“奴婢不走!”清商一头扑在她膝上,痛哭起来,“奴婢哪儿也不去,就守着姑娘!”
“姐姐别这般丧气。”许碧不忍心地道,“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总有办法可想。”其实如果苏阮真的豁出去,做个假死,改名换姓到边远之地重新开始生活也未尝不可啊。
苏阮不知道许碧已经在给她想后路了,拍了拍清商,抬头微笑道:“妹妹说的是。就如我今日,原以为要在街上被那郑佑——却有妹妹又来救了我。可见这世事无定,我何必在此时就灰心呢?”
许碧看她这样子,心里才松了一点儿:“只要姐姐自己不灰心,定是有法子可想的。”
苏阮点点头,拉了许碧的手道:“还要劳烦妹妹一件事,能不能明日替我往林家送个信?我今儿这样子,是不能过去了。”虽说未跌伤脸面,可身上衣裳也不成样子了,这样子跑到人家家里去,可成什么样子呢?
“自然可以。”许碧总觉得车轮断裂和车夫跌下马恐怕是两件事。后者应该是郑佑手笔,不过就是想英雄救美,逼得苏阮不得不嫁了他。
可是那郑佑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样子,恐怕连如今苏阮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呢。
秀女报名备选,那就是皇帝后宫的预备役了,与别的男人不能有半点关系。就如许家当初给许瑶报了名,那她就绝不能与沈家有什么婚约,否则许家就是欺君!许夫人正是拿这个来逼得许良圃不得不答应易女而嫁,而许碧也正是因此才能诈出几千两的嫁妆银子来。
要不秀女初选第一条就是验身呢,最怕就是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而苏阮过了初选,那就只有皇帝挑她,没有她自己往后退的权力了。可以说,这会儿的苏阮已经等于是皇帝的人,除非皇帝表示不要了,苏家才能自行婚配。
这种时候,郑佑别说只是在大街上跟苏阮搂搂抱抱,就算真的生米煮成了熟饭,苏老爷也不敢把人许给他。相反,苏家是欺君,郑佑则是犯上——两边都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