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目光下,无地自容。
“可是谢无陵,人之一生,不仅只有男女之爱。”
她垂下鸦黑眼睫,嗓音不觉低了:“说到底,我终不是那个逃至金陵的沈玉娇。”
“你就当我自私,负心吧。”
“眼前这一切,我无法舍弃。”
“裴瑕于我,是郎婿、是亲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是对我恩重如山的恩人,也是我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而谢无陵于她……
亦然重要。
但这份重要,与其他相比,只能藏起来,深埋心底,变成不能与外人道的回忆。
终究是,叹一声,恨不相逢未嫁时。
“谢无陵,倘若有来生……”
“我从不信来生。”
谢无陵眼底的愤怒也平静下来,他望向上座噙着泪光的年轻妇人:“娇娇,我只问你,哪怕我能让裴守真写下放妻书,你仍是选他,要与他在一起?”
沈玉娇迎上他锋利直白的目光,心尖颤了颤。
她问自己,要和离吗。
要与裴瑕和离,与谢无陵在一起么。
要抛下这一切,要舍了裴瑕吗。
裴瑕,裴守真。
守真阿兄。
她闭了闭眼,而后起身,朝谢无陵抬袖拜道:“若是…若是你能救他出狱,我、我可……”
“不必再说了!”
谢无陵怫然起身,到嘴边的重话,在触及她眼睫挂着的盈盈泪珠,再次顿住。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良久,他哑然一笑:“我明白了。”!
棣哥儿迟疑,将询问目光投向自己阿娘。
沈玉娇心头摇摆,既知不该再与谢无陵牵扯,却又清楚父兄和外祖他们怕是也无能为力,而谢无陵手中有兵,倘若他愿意帮忙,淳庆帝松口的几率很大。
静思两息,她终是点了头:“嗯。”
棣哥儿见阿娘点头了,这才走到谢无陵面前:“谢伯父,我可不轻哦。”
谢无陵薄唇轻勾起来:“可要骑大马?”
棣哥儿:“啊?”
谢无陵啧了声。
一看裴守真就没这般哄过孩子。
他单手就将棣哥儿拎起,又架在脖子上:“坐稳了!”
莫说棣哥儿,就连沈玉娇都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护:
“小心些!”
就这点斤两重的孩子,别说背了,我举着他翻几个跟头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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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娇:“..........”
到底拗不过谢无陵,她跟在他身后,提步回了府。
前往花厅的路上,看着前头那道架着孩子,与孩子聊得有来有回的高大背影,她心头还有些恍惚。
倘若当年留在了金陵,或许谢无陵和棣哥儿也是眼下这般。
他会是个好父亲的。
她一直都知道。
棣哥儿第一次骑大马,被举得那样高,谢伯父又那样有趣,知道许多他没听过也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被放下来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稚嫩小脸满是兴奋:“谢伯父,你以后还会来我家玩么?”
谢无陵摸摸他的小脑袋,没答,只瞟着花厅主座上端坐的那道清丽身影:“倘若你父亲母亲欢迎的话……”
棣哥儿道:“肯定欢迎呀,夫子都教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么小年纪都会背诗了?”谢无陵笑道。
“谢伯父,这不是诗,是论语里的句子啦。”棣哥儿一本正经地纠正。
谢无陵爱屋及乌,也不计较,笑眯眯道:“伯父一介武夫,没读过什么书,棣哥儿可别嫌弃伯父。”
棣哥儿立马摇着小脑袋:“一日读书一日功。只要肯学,何时发奋都不算晚。”
谢无陵听到这话,忽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