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闻言,心说有的。
除了平头百姓,大部分世家贵族、官员豪绅的夫妻都各有各的房,并非夜夜都睡在一块儿L。
像她与裴瑕,她住她的停云阁,他有他的明镜斋。
但她从前熟知的这套规矩对当下的情况并不适用,眼前这座小院就一间寝屋一张床。若成了婚,可不只能同榻而眠。
沈玉娇暗自告诉自己得拿捏好分寸,若是得寸进尺惹恼了这无赖,他非要碰她,难道她能拦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左不过一头碰死,留个清白。
“那你说到做到。”沈玉娇一错不错望着他:“同床睡,但暂不同房。”
谢无陵道:“成。”
反正能抱着媳妇睡觉……先适应着呗,真同房,他也怕伤了她。
“就这三件事,没别的了吧?”
沈玉娇摇头:“没了。”
须知贪多必失,再多她也不敢提。
“那就这样定了。”
谢无陵站起身,两条长臂撑着桌沿,单薄衣料透出那结实的肌肉线条,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漾起耀眼的笑意,俯看着沈玉娇:“小娇娘,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子了。”
他语气难掩愉意:“明日我就去找城隍庙的刘瞎子,让他算个黄道吉日!”
明天就要算日子了?
一切比沈玉娇想象得顺利,顺利到她还有些恍惚,怔怔地:“……好。”
除了“好”,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短短两日,又定了门亲。
还是跟个才认识两日的男人。
太草率了。
但都落到这个田地了,还有得选么。
她垂眼坐着,面上一片娴静,心里却乱糟糟,有迷茫,还有害怕,自己这样选,对么?
去岁在灞桥被裴瑕接回闻喜时,心里虽也慌,但好歹知晓裴氏宗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眼前这个,仅柳婶子的只言片语,仅短短两日的相处……会不会是在与虎谋皮?
“发什么呆呢?”
一个响指在眼前晃过,霎时召回她的魂儿L。
沈玉娇掀眸,就见谢无陵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身形挺拔,皱眉斜乜她:“你这表情,不会想反悔吧?”
“你可别想在无赖面前耍无赖,论无赖,你可比不过老子的!”
沈玉娇:“……”
这是什么很得意的事么。
“没想反悔。”
她轻轻道:“只是在想,成婚后,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家中亲人。”
谢无陵默了片刻,问:“你想投靠的亲戚在哪?是什么亲戚?”
“岭南。”
稍顿,她抬起一双明亮杏眸:“我兄嫂在那。”
谢无陵问:“亲兄嫂?”
沈玉娇颔首:“嗯。”
“那该请来喝喜酒才是。”
谢无陵摸了摸下颌,思忖着:“但岭南也忒远,哪怕明天寄信,他们收到信赶来金陵,一来一回起码得小半年了。”
沈玉娇低下头:“他们来不了的,只能……日后若有闲暇,或是你愿陪我,去一趟。”
至于为何来不了,她没说。
但看她郁郁塌着的肩,谢无陵也明了。
岭南那是何地,本朝的犯官收容所嘛。
看来这小娘子的身份,与他先前所猜,也八九不离十。
“会的。”
不轻不重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沈玉娇以为是错觉。
再抬眼,就对上那双好似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虽含着浅笑,却又格外郑重:“只要你想,生完孩子带你去。”
沈玉娇不知他是否在诓她,可这一刻,望着这双含笑眸光,心下莫名一阵发涩。
心涩,鼻尖也涩,她急忙偏过脸,闷声:“多…多谢。”
“行了,说这么老半天,梅花糕都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