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上,照下树影婆娑,青年只披了件单薄的长衫,半个胸膛露在外面,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轻点地面。他放松地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黄皮子。
但他,没有影子。
“这样来别人家做客,有些鲁莽了吧。”青年慢声细语地说道,他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
宋澜醒来时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哭喊声与训斥是声,应是在前院,他在房间里只能听见点细碎的声音。
昨夜他睡得极沉,往常醒来永远都是头昏脑涨,而此时身体的每一寸都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宋澜慵懒地埋进被子里想要再眯一会,他与同僚定的是中午,倒也还可以赖一会床。
但前院发生的事情却与他相关,管家也做不了主。
卧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老管家走进来,满脸惶恐,“老爷,您先起来。”
老管家平时从不会管他睡到几点,恨不得让他多睡一会,宋澜蹙了下眉,“怎么了?”
老管家支吾了一会,宋澜这时候也清醒了,笑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他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老管家想了想还是说道,“昨天厨子做的那道梅菜扣肉出了点问题……您自己去看看吧。”
一条黄鼠狼干瘪的尸体被厨子哆哆嗦嗦地摆在地上,杂乱的黄毛上凝固着红黑的血痂,苍蝇在上面“嗡嗡”地盘旋不散。但奇怪的是,黄鼠狼背部的一大块肉被整齐地割了下来,露出森白的脊骨与暗红的血肉。刀口整齐,不禁让人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会对这样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感兴趣。
厨子吓得满脸都是冷汗,白胖的身体哆嗦成一团,根本不敢抬头看宋澜。
昨天他和门房吵了一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府的下人有些摩擦也是正常。怪就怪在厨子就跟着了魔一样,胸中的那团火气怎么也消不下去。正巧昨天他房间里有一只死了的黄皮子,把屋子熏得一股子臭味。厨子火上加火,拎着黄皮子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是哪来的。
还没开口,先磕了三个响头。
厨子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自己最后从黄皮子的尸体上割了块肉下来,开水去毛以后,为了掩盖臭味做成了梅菜扣肉。
宋澜回来也没要求新做菜,他回房间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结果早上起来想起自己昨天都干了什么,厨子几乎吓破了胆。这不干净的肉吃了腹泻不说,搞不好还会让宋澜染上什么病。谋害正二品的朝廷命官,别说命了,死都不一定死得痛快。
厨子不算傻,要不然也不会被挑到宋府干活,不管昨天他发了什么疯,反正是先认罪。他还有一家老小,宋澜发落也是发落他一个。要是到后面让查出来了,他一家老小都得跟着受罪。
宋澜一向待下人和善,但这和善也是有限度的,厨子此时恨不得把自己做饭的手剁了。
“老爷……”厨子怕得满脸都是泪,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他妻子也是宋府的下人,此时站在一边吓得满脸苍白。
宋澜想道昨天那道色香味俱全的梅菜扣肉和他送进嘴里的那几筷子,恶心感涌上心头,捂着嘴快步走到一边干呕了几下。
这厨子在他这待了好几年了,更何况不为财也不寻仇,怎么可能只为一时怒气莫名其妙地做出这种事呢。宋澜自然清楚,今天这事大概率与前几天那只入梦的黄皮子有关,八成是这开了灵智的精怪想让他食下自己的血肉,好占自己的身体。
但一想到那恶臭的尸身,宋澜连着干呕了好几下。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应该是那尊金相救了他。
宋澜接过下人诚惶诚恐递来的清水,漱了下口。他当然不知道,有个看不见的东西心疼地抹了抹他的眼角,又凑上去吻了下。
本来只是想要惩罚一下你之前做过的事情,但即使这是这样的小把戏,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