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相遇,着实打得他措手不及。
在他的记忆里,最早的印象便是那个初初及笄的小姑娘,只坐在那儿,便宛如明珠入室,美玉生光。没有什么华服美饰,她的脸就是最美丽的装饰。
可怜他清醒地活了三十多年,自认不是会为美色所迷的男人,一向严以律己,左脸写着“稳”,右脸写着“重”。一朝遇上这个命中注定的冤家,什么礼法规矩面子都不要了,一意孤行将她娶进家门。
后来……不提也罢。
芙蓉儿与他是有亲戚关系的,这他知道。当时他能见到她,多亏柳夫人带她上门做客,照辈分算,芙蓉儿还得叫他一声舅舅——这也成了后来御史攻讦他的最大利器,参他不顾伦常强娶外甥女的折子堆起来估计比他都高。
但他至此方知道,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见过面了。
小小只的芙蓉儿,看得他又爱又怜,心中又觉得有些好笑。若他当年最先认识的是这么个小娃娃,只怕也没有后来那些事了,毕竟他是个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芙蓉在沈家住了五天,沈老夫人还是没有要放她回家的意思,倒是周氏心里不安,上门来接。沈老夫人给她看茶,又命丫鬟去抱芙蓉来,等周氏瞧见焕然一新的小女儿时,竟有些不敢认了。
三夫人白氏出手大方,芙蓉才住下那日就送了好些衣料首饰玩器来,丫鬟们私下里都议论,是因为三夫人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才特别喜欢小女孩儿。一家子里,妯娌间总是有些暗自较劲的,白氏这么一出手,其他两房当然不能落下,所以第二天大夫人与二夫人的礼物也送到了芙蓉面前,二夫人的礼还略重一些。
十两银子一匹的洛阳锦裁了衣裳,穿在芙蓉身上;往日头上顶多簪两朵绢花儿,今日却戴上了宝石镶的金环,还一次戴了俩。
周氏与芙蓉略说了几句话,瞧她一身装束,面孔粉圆润白,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很快二夫人刘氏便来了,对周氏十分热乎,沈老夫人瞧了便笑道:“如今是亲上加亲了。家中女儿出嫁是大事,接下来你可有的忙了。”
提起这个,周氏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气,原来沈老夫人寿宴过后,柳家便与二夫人娘家交换了庚帖。
二夫人未出阁时,刘家还是不错的,后来刘老爷过世,几个儿子都不成器,混到如今一把胡子了,也只是个户部郎中。与柳芍药议亲的是二夫人的亲外甥,刘大人的次子,七品官的次女,配上五品官的次子,瞧着倒还挺门当户对的。
双方对这桩婚事都很满意,流程就走得快,几天的功夫,连八字都合好了。
说了一回儿女亲事,周氏总算提起来意,沈老夫人却笑道:“正想与你说这个。我与芙蓉这孩子投缘,在我这儿住了几天,倒像是我亲孙女一般贴心。自然我也知道,你养得这么一个可心的姑娘,是断然不能舍给我的。”说着,堂上众人都笑了起来。
笑了一回,老夫人继续道:“你接下来需得操心孩子的婚事,家里又有嗷嗷待哺的小儿,想必是忙得脱不开身。不如就将芙蓉儿先放我这里,住一阵子,待你忙过了,再接回去。你意下如何?”
周氏哪里会不愿,忙不迭地答应了:“能在老夫人跟前教养,是她的福气。”
又叙了些闲话,沈老夫人便让她们母女自个儿说话去了。面对芙蓉,周氏一向是没什么可说的,干巴巴地嘱咐了几句要乖要听话,便住了嘴。
芙蓉更加无话可说,她天生聪慧,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人对自己的好恶。周氏虽然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却感受不到几分爱意。是以平时也只淡淡的,不似别的孩子一般黏母亲,见到周氏宠爱小儿子,她也不吵不闹不吃醋。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一会儿,芙蓉才慢慢说:“记得来,接我回去过年。”
周氏哽了一下,避开她的眼睛,飞快点头:“等忙过你二姐的事,就来接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