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在桌面上抵着额头,很费劲才能抬起头来,似乎稍微动一动脑袋就会刺激到里面的神经加重痛苦。
“怎么个痛法?什么时候开始的?”
“胀痛,三年……”
“啊呀我来说吧。”年轻姑娘是个急性子,看她妈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实在忍不住,“我妈这个头痛准确算起来是有三年了,但中间也不是每天都痛,偶尔发作一次,没啥规律,严重的时候她说感觉头要胀破了。”
“伸舌头我看下。”
大姐眯着眼,似乎分辨了一下陆夕濛的位置,伸舌头的时候却冲着陆夕濛左边没有人的地方。
陆夕濛见她舌头的两边和舌尖上都有红色舌苔,又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摇了摇。
“看得清我的手吗,这是几?”
大姐说:“二。”
陆夕濛没把手放下,让她接着注视:“现在是几?”
年轻姑娘疑惑地看了看陆夕濛,刚想说什么,就听大姐语气笃定地说:“三。”
年轻姑娘吃了一惊:“妈,这还是二啊,你的白内障又严重了吗?”
大姐揉了揉眼睛,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连女儿的脸也看不太清了。
“每次头痛都会觉得眼睛干涩辨不清东西吗?”
大姐回忆片刻:“对,头不痛的时候就感觉还好。”
陆夕濛说:“这不是白内障,是肝火炎上导致的。”
火性炎上,就像热空气上升冷空气下降的原理,头恰好是人体的“至高之巅”,因此炎气上冲最易引起头痛;另一方面,肝主目,《黄帝内经》有言,“肝气通于目,肝和则目能辨五色矣”,大姐的视力模糊与头痛一齐发病,可以认定是肝火的问题。
年轻姑娘问:“要扎针么?”
“不用,吃药就行。”
年轻姑娘说:“要不还是扎一下吧,吃药太慢了。”那徐婶子的儿子徐亮不就是被她扎了两下就好了,而且在她的认知中,买药比扎针治疗贵。
陆夕濛耐心道:“不是所有的疾病都适合针灸的,吃药的效果也不会慢,我给你开龙胆草、炮山甲、石决明……”
“行行行,你直接抓就行,我也听不懂这许多。”
陆夕濛点头:“一共五剂,水煎服,一天一剂,吃完再来复诊。”
年轻姑娘撇了撇嘴:“这药得吃五天,还要来复诊,太麻烦了,你们做大夫的也体谅一下病人来回折腾的难处好不好,别想到一出是一出,真的不能扎针吗!”
“不能。”
年轻姑娘还想争辩,她身边的大姐手指抵着太阳穴,艰难地说道:“开吧,我这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像有把刀子在里面搅合。”
陆夕濛说:“大姐放心,一剂药下去头痛就会减轻,眼睛也会舒服一些。”
年轻姑娘后知后觉地发现陆夕濛对自己和对母亲的态度差异,嘚啵嘚了半天的嘴终于讪讪地闭上了,直到走出诊所门才开始重新跟她母亲小声嘀咕。
“我以为扎两针立马就好,还得回去给你煎药……你痛得记不清了吧,刘哥今天晚上来啊,瞧你这样也帮不上我的忙,算了,我要赶紧回去拾掇蔬菜了。”
她口中的刘哥就是指收东西去卖的刘福金,陆夕濛记得以前刘福金是半个月来一趟,这次距离他上次来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凌晨,陆家的门被准时敲响。
刘福金穿一件白衬衫,外罩海军蓝四口袋的褂子,浓重的夜色也遮不住神采奕奕。
“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让我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刘福金只是笑,露出两排大白牙:“不值当一提。”
他照旧掏出随身携带的账本,这本子很薄,写完之后他也没换,每次就往里面塞记录单,现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