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求不得会成为某些人一生的执念,可对于寻常人来说,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最终消磨掉了对感情和某个人的执着,只变成心头的白月光或是朱砂痣,不过是无聊或空虚时的聊以怀念,却并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更何况是景成帝呢?他心里装着天下,对于儿女情长自然就淡些,人的心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未必容得下太多。
也许不过三五个月,他就把什么都放下了。
所以,姚黄又何必杞人忧天?
姚黄也是这么想的。
她固然感动于景成帝对她的用心良苦,可她的原则不变。
她不愿意屈身做他三宫六院中的一个,把自己活成只能倚他而生的脆弱藤蔓,深宫寂寞,她不愿意让他成为她一生的指望和热源,一辈子只能靠乞求他的宠爱活着。
姚黄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向姚阔:“阿爹,我……很害怕。”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很害怕。
她不怕别的,她怕自己会深陷泥淖。没有什么比明知道不应该,却因为感情的因素,不得不屈服、牺牲而让人纠结和痛苦的事了。
“不怕。”姚阔答得十分笃定:“不管怎么样,阿爹都会护着我的牡丹的。”
只要她说不愿意,景成帝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他说不答应就不答应。
“……”姚黄既窝心又酸涩。说这些固然中听,可是有什么用?那可是皇帝,是皇权,至高至尊,不容侵犯。
姚阔如何凭一己之力,和皇权做对?
还真的要谋反不成?那和书中最终的结局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做为女配的宿命也是注定的不成?并不会因她这缕异魂的到来就有所改变?
凭什么?她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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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黄用手捂住眼,眼泪顺着指缝淌下来,她却不欲让姚阔担惊受怕,边哭边笑的道:“有阿爹这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我过于胆小了而已。我有自知之明,我又算个什么玩意儿?我又不是银子,不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她倒反过来安慰姚阔。
姚阔一脸疼惜的叹了一声,道:“阿爹知道,阿爹都懂,不管牡丹想做什么,阿爹都支持。”
如果只是景成帝的一厢情愿,姚黄大概也不会这么纠结为难。可就是因为她无知无觉间也萌动了情关,所以才会如此吧?
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景成帝是人中之龙,侥侥者中的侥侥者,姚黄多年有他这个爹和没有差不多,她很容易就会对景成帝生出依恋、信赖的情愫,一点儿都不稀奇吧?
姚阔想到此,心内只有更多的歉疚。
姚黄放下手,不好意思地把脸上的眼泪一抹,吸了吸鼻子,朝着姚阔歉然地笑了笑,打起精神,决定就只哭这一场,明儿就把景成帝抛到脑后。
她问姚阔道:“阿爹,徐春和是打算留到北蒙关了么?”
“是吧。”
“那他身边的人呢?是留下还是回京城?”
“不清楚。”
“那我回头问问他,他要回京城,我有事请他帮忙。”
姚阔温和地道:“那倒不必非他不可,你得了陛下的赏赐,理当向陛下上谢恩的折子,到时自会有专人去往京城,有什么事,一并就能顺手办妥。”
这是正儿八经的公文,有专门的驿使送达,可比徐家那些不成器的人好使多了。
姚黄倒嗑巴了下,道:“谢恩的……折子?可我不会写啊。”
姚阔宽容的道:“阿爹替你写。”
“好啊”二字就在嘴边,姚黄却低头沉吟了半晌,用手指甲轻轻挠着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