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掀起了帘子,四处张望,道:“你…莫非是这大阪城中的亡魂吗?曾经侍奉着太阁殿下的亡魂……是这样吗?”
若不然,他怎么能如此悄然无声地自由穿梭在门禁森严的大阪内城之中?
一期一
振答:“要说是亡魂,也差不多吧。我曾经侍奉着太阁殿下,如今太阁殿下不在了,我也就被束之高阁,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她道:“你拥有那么厉害的剑术,一定曾是很有名的武士吧?可我却从未听说过你的大名……”或者说,“一期一振”这个名字,着实太奇怪了,更像是外号,或者僧人的法号,不像是个人名。
一期一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还想学习剑术吗?”
优愣了愣,迟疑地点头。
她虽是女流,可也不想做个柔弱之人。若手持短刀,当真能保护重要之物,那她愿意从头开始学习剑术。
一期一振将手放到了刀柄上,说:“那么…今夜,我就再教导你一些剑招吧。”
优望着他的面容,只觉得他的笑眸能驱散秋冬的寒意。她不禁叹了口气,问:“这样的恩情,我要如何报答呢?虽说你只是亡魂,可就算是亡魂,也不能薄待了……若不然,我去祭拜你的墓地,又或者为你捐几支香?”
闻言,一期一振竟然笑出了声。
“不必这么麻烦。”一期一振说,“倘若你想要回报我,那就多弹几曲筝吧。……那是我在大阪城之中,唯一能消遣漫长岁月的东西了。”
他的话说的很古怪,就仿佛他一直徘徊在大阪的某个角落里,专注地听着她弹筝似的。但这事不能细想,毕竟向亡灵学剑术本就已是一桩怪谈了,于是优点了点头。
不过是弹几曲筝罢了,没什么吃亏的。
面前的一期一振,就算是亡魂,也是极为仁善好相处的亡魂,比许多活着的人都要强呢。
她重新戴上了筝甲,说:“既然你想听的话,那我现在就弹吧。想听什么?淀殿大人最爱听的是《淡海歌》,千姬大人喜欢听《汉曲》。您呢?”
一期一振思索片刻,道:“我不知道那首曲子是什么…只觉得那曲调听起来犹如淙淙溪水,是很欢快的调子。”
优听了,很是困扰。一期一振的说法太过含蓄了,让她也想不出来那是怎样的调子。于是,她试着用义甲拨弄了几下,任凭乐声自弦上流出,问:“是这个调子吗?”
一期一振摇了摇头。
“那这个呢?”
“似乎也不是……”
一连试了五六种曲调,一期一振终于说:“就是这个。我在春日的时候听过……”
“啊,是《溪女》。”她笑起来,“我可没在人前弹过这首曲子呢,这是我故乡的曲谣,原本是有唱词的,但在大阪城可不流行这个。”
她慢慢地拨起了弦,很悠闲地哼唱起了故乡的调子。
筝是高雅的乐器,在从前乃是宫廷中流传的东西,其实是与乡间的曲谣不匹配的。世道上所流传的筝乐曲目,也多是从前宫中流传出来的,或者是明国那头来的曲子。可她用哼唱的曲谣来迎合筝的乐声,却并不显得粗俗,反而很是清新雅致。
“溪边的女郎呀,摘了一朵山吹花。溪的对岸有村舍,那人怎
么还不来呢?”
“溪边的女郎呀,采了一片野蔓草。溪水面下有游鱼,谁知那人到了何处呢?”
这曲谣满是乡野的意趣,用词也不高雅,但听起来却很有意思。优小的时候,母亲与身边的侍女都会唱这首曲子。只要听着唱词,她便仿佛瞧见了女子满心期待候着情郎时的模样。
等她停下了拨弦的手,侧头望去,一期一振似乎还沉浸在筝乐之中,未回过神来。她笑问:“怎么样?”
一期一振迟迟地回了神,说:“真好啊…能感受到一种快活又无忧无虑的心情。”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