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胜冷淡地点头,望向了屋内。
很简淡的房屋,插花的花瓶空空如也。壁上悬着一副挂轴,上书佛号,像是幼童顽劣之笔。仔细一看,原是长子继国良行初初学字之作。一旁
的佛龛似乎是从若州移过来的,很老旧了,应当是母亲留下来的旧物。
继国岩胜在佛龛前慢慢地跪下,合上了双目。
“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女儿,便将此城留给她作为封地。”
“冬天的时候,若能和家人在此地赏雪,一定是件极为风雅之事吧。”
隐约间,岩胜似乎听见了什么声响,犹如女子在耳旁的柔软喃语。这声音似远似近,缥缈不得,让他倏忽睁开了眼睛,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可屋内空空荡荡,并无旁人。
又一阵嘎吱的鸣板响声传来,岩胜侧身望向后方,原来是位身披袈/裟、手持金杖的法师赤着脚踩上了榻榻米。
“法师……”岩胜垂下了目光,道,“你来的有点迟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应当提前两天到达小六条城,为我的妻子祷佛。”
“岩胜殿发来信函的时候,天正大雨。我虽一路追赶,但到底是有些耽误了。”法师双手合十,致以歉意。
“罢了。”继国岩胜冷淡地说着,“请坐下吧。”
屋内一片寂静,佛龛前的香早就灭了,只余一盘未清理掉的烟灰。继国岩胜沉默地跪坐着,表情冷淡,犹如雪覆;而坐在他对面的法师,只是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念祷起来。
“……法师,我有一问。”
“岩胜殿,请说吧。”
“‘转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
“……人若乘愿而去,渡尽二十八天,则可再回人世。只不过,此一世,彼一世,为男为女,为上人为下人,皆无定数。乃至于年岁日月,皆如缥缈,不可猜求。”
“年岁日月,不可猜求吗?”
“正是。”
法师拨弄一下手中数珠,低声道:“逝即灭去,只需谨记,但不得再索求。”
继国岩胜沉默了下来。
恍惚间,耳旁似乎又有女子的笑声响起来了。有人凑在他耳边,亲昵地喊他的名字:“岩胜…”
他皱起了眉。
已经不知第几次了。无论昼夜,他总能听见优的声音。挥之不去,他也不想驱赶。就像是一道烟雾所成的幻影,无处不至,无所不在。甚至于当他猎鬼之时,都陪伴于身旁。
大夫来为他探查过身体,只说是休息不妥所致。可他并不那样觉得。
“法师,自从妻子故去之后,我便常常能感觉到她依旧留存在人世之中,也能听见她的声音。但是,…我却无法找到她。”岩胜蹙眉,道,“这是何故?”
法师道:“夫人所去往的世界,与我们并不在一处。凭借殿下的眼睛,已无法再看见了。阴阳终隔,殿下不当再去追索。”
“……我,无法看见她了?”岩胜的目光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凭借我的眼睛,已经无法再见到她了吗?那要怎样的眼睛……多少双眼睛,才能再度看见?”
“殿下,请放下吧。”法师劝告说。
“……”继国岩胜沉默片刻,说,
“你出去吧。让我留在这里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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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说过,她的灵魂会再度回到这个世间。
如果足够耐心的话,也许便能重新见到她也说不定。
继国岩胜离开小六条城时,心中已重新拥有了信念。他依旧会听见那若有若无的呼唤之声,仿佛妻子仍旧陪在身旁。但他明白,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等待她重新回到这个世间来。而那时,他应当已彻底超越了缘一,拥有了无上的剑技,不必再担忧失去任何东西了。
继国岩胜回到了鬼杀队,继续执行猎鬼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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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一似乎颓丧了许多,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