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举童也纷纷行礼恭送天子。
皇帝一走,众臣都是面面相觑,近一甲子后重开的童子科,没想到居然以这么个宛如儿戏的方式收场,这殿试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皇帝没有叫起,三皇子还在地上跪着,太子看着这惹是生非的亲弟弟,眼里几乎冒出火来,恨不能立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但他还是忍住了怒气,沉着地道:“你起来罢。”
三皇子行了个礼,退到一边。
太子示意礼官继续。
三皇子是二十六名,后面只剩下四人,三个人的赋文都一般,有两个人没能把整篇作完,加上刚才那场皇家大戏,群臣此时心猿意马,没几个人顾得上这些举童。
倒是太子,不管这些举童的水平如何,始终仔细倾听,让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答卷念完。
终于轮到蔺知柔这个大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皇帝突然撂挑子走人,选人大任落到了太子和二皇子肩上,但是当儿子的肯定只会从皇帝亲试过又首肯过的人里选,后面四人都没来得及在皇帝面前露脸,毫无疑问会黜榜了。
难怪这几天小破孩见了她就一脸心虚,因为他早就准备好要在殿试时闹幺蛾子,知道会连累朋友。
蔺知柔虽然被他坑了,但却意外地并不恼火,对知这始作俑者也恨不起来。
刚才皇帝的那番行事作派,连她一个外人看了都觉齿冷,三皇子在殿试上搅风搅雨,甚至还让她觉得有几分快意。
落榜便落榜吧,大不了回去再想想法子,过几年瞒着外祖和舅舅去考进士科。
听见宦官唱出自己的名字,蔺知柔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行礼:“吴县蔺遥拜见太子殿下,二皇子,诸位官长。”
童声清越,如金玉相撞般泠然,一口官话纯正地道,比之崔卢等世家子弟也不遑多让,一下子将众人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群臣抬头望去,只见这小儿生得朱唇皓齿,目若晨星,一看便灵慧非常,可蔺姓并非吴县望族,又位居榜末,都有些不明所以。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把你的文章念来。”
蔺知柔道一声遵命,朗声念起自己的赋文,她将有凤来仪作为切入点,却不是一味的阿谀奉承,称颂盛世,炫示自己的文采,却是以典丽的文字写出了凤凰在烈火中荡尽尘垢,涅磐而生的高洁品性。
蔺知柔的凤凰,和贵妃肯定是没有半点关系。太子听着听着,眼神逐渐从好奇转为惊艳,然后又渐渐变成惋惜。
众臣起初还只是惊讶于这小儿出众的外表、卓尔不群的气质和落落大方的风度,听着听着,不禁愕然,先不说辞藻,单是这不落窠臼的题旨,这份心性和见识,便远超一般孩童,甚至许多成年人也多有不及。
这样出色的人物,省试中究竟交了怎样一份答卷,竟然会屈居榜末?
许多人忍不住看向今年权知贡举的中书舍人薛鹏举。
薛鹏举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蔺七郎是提前在他这里挂了号的,蔺七郎是柳云卿的徒弟,柳十四狠狠得罪过他的知交好友,他自然不会让他徒弟好过。
但是蔺七郎的答卷实在是太出挑,于是他便想了个法子,在他的卷子上泼了点墨,以试卷脏污为由将他黜落了。
但是省试卷子都要送交门下省复核,门下省中也不知是有人真的爱才心切还是存心与他作对,竟然还是把这蔺七郎塞了进去,偏偏还放在引人瞩目的榜末。
薛鹏举有充分的理由,监考的御史与他私交甚笃,不至于从中作梗,但是蔺七郎若在殿试上一鸣惊人,天子难保不会问起,到时候若有好事者把省卷翻出来,他难免要担个察举失人的过错。
有了山鸡赋这一出,倒是替他解了围,蔺七郎没有经过皇帝亲试,便是再出类拔萃,也无缘金榜了。
蔺知柔沉心静气地将文章读完,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一时间殿中鸦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