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床的孟采薇总算舒了口气。
只消再坚持四日,就算熬过了这一场大仗。
孟采薇按部就班的用膳哭灵,没过多久,就有几波来吊唁的人了。
这几天来的,多是些品级不高的官员,应付他们带来的女眷夫人,就显得轻松许多。
然而,今日有些不同……孟采薇一边抽出帕子抵上眼角,一边用余光打量她身侧的女人。
这是位不速之客,当朝姚淑妃的长嫂,英国公夫人薛氏。
在孟采薇的记忆则里,英国公与惠安侯是没打过太多交道的,惠安侯的爵位是靠祖上打江山承袭下来,裴家出了两朝猛将,靠得是头颅热血。而淑妃的父亲则是个文臣,全凭女儿在宫中得宠,才换来了今日的爵位。前几年老国公过逝,这国公的衔儿自然而然落到了淑妃长兄的头上。
因着这文武之别,两家人又素无交情,英国公府与惠安侯府,基本上全无来往。
今日英国公夫妇到访,叫孟采薇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妹妹且节哀,瞧着你这样消瘦下去,老侯爷在地下也难安心啊。”英国公夫人从旁安慰着孟采薇,其他夫人亦是一片附和。
孟采薇领情地颔首,“多谢薛姐姐挂记,我年轻心思浅,倒难为您惦念了……”
明明毫无交情的两个人,却要把话说得亲如一家。
英国公夫人从善如流,拍了拍孟采薇的手,抿唇道:“初闻此事,我们公爷也是寝食难安,想当年……”
她洋洋洒洒说起了惠安侯的英武事迹,孟采薇便只好佯作垂泣,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抽了帕子拭泪。
两人正有模有样说到动情处,一个婢子忽然打了帘儿,迈进门道:“夫人,孙姨娘领着二公子过来了,说要求见夫人。”
孟采薇眉头猝然皱起,当下坐着的女眷们,哪个不是名门毓秀、正室夫人,孙氏一个侍妾,就这样大大咧咧派人进来通传,不光是扫孟采薇的面子,更难免让客人觉得备受轻视。
揣着几分不安,孟采薇侧首望向英国公夫人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是,英国公夫人满面淡然,触及孟采薇的目光,竟还劝道:“听说二公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妹妹且容她进来吧,别是孩子受了吓。”
孟采薇觉得蹊跷,却也没有反驳。
如今孙氏掌府上大权,想靠门口的丫鬟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她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与其到时候闹起来让自己颜面扫地,还不如此刻做个宽宏的主母。
帘子被丫鬟打起来,孙亦绫娉娉婷婷地牵着裴少冠步入。
裴少冠今年刚满十二岁,圆滚滚的模样像个小皮球。
未等孙亦绫上前行礼,裴少冠便一把挣开了母亲,带着哭腔朝孟采薇跑去。
“阿母……呜呜……”不容孟采薇有所反应,裴少冠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怀里,“阿母!”
孟采薇愣了一下,她几时和小胖墩这么有感情了?
孙亦绫几步走到她面前,蹲身福了个礼,略带几分歉意地道:“公子一直闹着要来找夫人,妾身没法子……只好领他过来了,还请夫人莫怪。”
孟采薇自然不会为这个惩戒谁,一边敷衍地拍了拍小胖墩的后背,一边问道:“少冠怎么了?”
裴少冠仰起小脑袋,肉乎乎的脸上,虽然发着红,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姨娘说爹爹走了,不要冠儿了,冠儿只剩阿母了!”
孟采薇虚搂着他,仍然满心茫然。
但这时,底下有个夫人插嘴道:“二公子与侯夫人感情真是好呢,可见素日里,必是待他视若己出了。”
视若己出,怎么可能?
孟采薇强忍着不挑起眉梢来,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对小胖墩这么好,单论这个“视若己出”的机会,她孟采薇压根也没遇到过啊!
惠安侯还在世的时候,孙亦绫把这个儿子看得别提有多严实了,生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