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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2 / 3)

自打七月里抵御流民一事,原还有些生疏的两人如今变得亲近许多,本就也是差不多年岁的人,坐到一处倒也能说到一起去。

透过昏暗的灯笼光亮,葛歌瞧他一脸凝滞,郁郁寡欢的,想了想,便道:“我那儿还收有上回生辰宴喝剩的半坛子酒,不知崔先生是否赏光共酌一杯?”

“既有美酒,一杯如何足够?当瓢一大白才是!”崔永濂露出今夜第一个由衷的浅笑。

前边儿院子住的人多,葛歌悄摸摸溜进厨房取了酒与碗,与崔永濂一人抱酒一人捧碗,索性往第二进的小院子去,那里边儿也有石桌石凳,只有远远住了明佳明芝小姐妹俩,小姑娘睡得沉,也不怕吵着她们。

八月初秋,如墨夜空中点缀了漫天繁星,寂静世间,只有蛐蛐儿不断叫唤着,伴随着两人碰碗的声音,格外清脆。

“哈!好辣!”每回喝陈家的酒,葛歌都会被辣到,可偏生久了不喝,还真有些馋。

在军中长大的崔永濂酒量自然也不会差,咕噜咕噜几口便喝完了葛歌方才给他倒的那半碗酒,见葛歌被辣到整个人都皱成个包子模样,咧嘴笑了笑:“葛里正好酒量!”

如今村中每日安排轮流巡夜,葛歌今夜是排到上半夜,后半夜左右无事,她也就不怕喝醉耽误事儿了,皱着眉头把碗里剩下的那小碗喝完,将碗往前一递:“崔先生也不遑多让!再来!”

“再来!”崔永濂单手提起酒坛,哗啦啦给俩空出来的酒碗都满上了。

两个都是心里藏了许多事儿的,又是一拍即合的性子,这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三碗,两人皆有了三分醉意,便暂时歇会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

“崔先生,你、你说这世道得乱到何时啊?”葛歌秀气地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儿,嫌坐着没地方靠背,索性反过身子盘腿席地而坐,靠在圆凳边儿上,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小声喃喃道:“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葛歌力气再大,打人再痛,可杀人还真是头一回,想到自己双手沾了鲜血,葛歌也不看星星了,望向也学着自己瘫坐在地的崔永濂:“崔先生你呢,杀过人吗?”

“杀过。”崔永濂低头又啜了一口酒,眯着眼回想数年前,自己第一次跟父亲上战场的场景。本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早已看开,却原来第一次见到血肉横飞的震撼与厌恶早已刻在骨髓。

“你不怕吗?”

“怕,可我若不杀他,便是他杀了我。”崔永濂仰头喟叹一身,苦笑道:“葛歌,世道如此。”

“世道如此,我们就也要如此吗?”葛歌突然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向崔永濂:“生灵涂炭的世道,这是你想要的世道吗?我却不想要,我想要政治清明,人命值钱,百姓安居乐业,人人能仓廪足而知礼节的世道。”

“安居乐业,仓廪足而知礼节,谈何容易?”

“如何不成?所谓不破不立,如今这世道是烂到了根子,你再怎么施肥浇水都没救的了,还不如另种一棵新的!”葛歌仰头一口饮尽碗里的酒,大叹一声:“好酒!”

这是崔永濂第一回与葛歌谈论到民生天下,政治世道。听小姑娘这般豪横的发言,崔永濂都忍不住侧目看向她,唇畔的笑却多了一丝轻松了悟:“不是方才还哭着说自己杀人了,这会子是酒喝多就狂得天下都成你的了不成?”

“你说得对,我若不杀他,他便杀我们,这般想就不怕了。”葛歌两颊印上了浅浅的红晕,双眸半阖未阖地,应道:“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不信甚天选之子,我只信得民心者得天下,当官儿当皇帝都一样,不为民做主的就该回家卖红薯去!”

崔永濂听完这话,目光深邃地望着已歪着头睡着的小姑娘,他才晓得这小姑娘,真是个敢想敢说的小姑娘。

见她要倒,崔永濂连忙将酒碗随手放在地上,另一手稳稳扶住葛歌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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