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黑沉。
用罢飱食,玉蔻消了两刻钟的食后,去了上房宴息室右侧隔出来的浴堂,让小月服侍她洗漱。
脱下衣服,迈步进了宽大的榆木浴桶里面后,玉蔻靠坐在浴桶一侧,闭上双眼,任小月给她肩膀上打上红梅香露,轻轻地以滑软的丝绸擦洗着她后背白/嫩嫩的肌肤。
小月擦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犹豫该如何把昨天夜里,玉蔻不是和秦柏川共度/春/宵了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她早就该把这么要紧的事情告知玉蔻了,毕竟玉蔻早一点儿知晓此事,也能多一点儿时间缓缓,后面那位公子回来了的话,玉蔻也能更自然地面对人家。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小月心里隐隐地感觉,不论她以何方式告知玉蔻此事,都会让玉蔻伤心。
如此,小月便有些逃避心理。
可再怎么逃避,小月的理智还是有的,现在都这么晚了,那位公子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把那件事儿说出口。
默不做声地继续给玉蔻擦洗了好大一会儿后,小月舔了/舔/干涩的下唇,终于是下定了决定。她委婉地问玉蔻:“如君,你对秦大公子,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没什么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小月有些茫然。
热水澡泡得实在舒适,玉蔻享受得微微眯了起来的双眼忽地睁开:“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就是想着,秦大公子风流俊逸,家世又好,真的是一个很令人心动的美郎君呢!”
小月难得机灵了下,都知道不动声色地套话了。
玉蔻回想了一回想那日在莳花馆时,她看见的秦柏川的面容,点头认同:“他确实很令人心动。”
不过,她却不会心动。
因为现实,不是她以前在莳花馆里面时,看过的那些话本,现实中,不会有和话本中一样的郎君,可以不计较淑女的出身,只热烈地爱着她。
既如此,她也不会爱上别人。
这,便算是她仅剩的自尊吧。
听完玉蔻的回答的小月简直快要急哭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伺候的这个主儿,是个说话喜欢说一半,剩一半让人猜的?
可剩下的一半,她真的猜不出来是什么啊!
小月纠结得脸都皱了,奈何还是想不出答案来,只得继续追问玉蔻:“那如君对秦大公子心动么?”
“怎么可能?”
听见玉蔻连想都不想一下,便脱口而出地否定了,小月心下略微放松了些。
玉如君对秦大公子没有心动的话,那么,当她听见昨天夜里,和她缠绵的人不是秦大公子的话,应该,也就不会伤心吧?
思及此,小月也不再犹豫了:“如君,小月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昨日夜里,秦大公子没有留宿别院,今天早上,从你昨夜留下的上房宴息室中,走了出来的公子,是一位陌生的公子。”
玉蔻身子一僵。
难怪昨夜绛云在离开她所在的房间前,会对她说那么一番话。
她倒是误会谢小君了。
空气瞬间冷凝起来。
刚好为玉蔻擦洗完了后背,小月从旁边的木架子上放着的碧色木瓶里面,倒了些红梅香露在左手的手心后,转到玉蔻身侧,正准备为玉蔻擦洗身前的肌肤时,忽然间看见玉蔻那张娇小的脸庞上,血色尽褪。
苍白得仿佛重病在床的病人一般。
小月心下大骇。她在莳花馆里面服侍了玉蔻近七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玉蔻这般,仿佛,仿佛心如死灰了的模样!
也顾不得继续给玉蔻擦洗身子了,她连忙把自己所知的关于拓跋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如君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位陌生的公子年纪大了?长得丑陋?”
“不用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