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螃蟹还可怜。
沈之川一时间哑了,过了许久才迟迟地开口,带着满心歉意:“对不起,我那个时候……”
“没有,川川,我不是怪你。” 方显摇头,阻止了沈之川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了。”
沈之川再度沉默起来。
方显身上有种格外宽厚的东西,不论他做什么,怎么矫情延宕,那东西都厚厚地裹着他,跟着他。
方显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形容丑陋 —— 不断地吞噬着这种好意,像一只缩居在地下的鼹鼠不停啃食破坏着植物的根茎。
鼹鼠不知道把根茎咬断植物就会死,土地会沙漠化,赖以生存的地洞也将不复存在,最终盲鼠将在地表难逃天敌追猎和阳光炙烤。
但人知道,人知道得到过又失去的滋味。
沈之川忽然避过身,抬手去擦眼角。
方显急了:“川川,你别哭啊。没事的,你不想见也没关系的,真的,我回头和我妈说说,她会理解的 —— ”
他想抱沈之川,无奈刚才摸了海鲜,满手腥味。他赶紧转过身去洗手:“我妈就是那么个人,说风就是雨,但你要不想见或是怎么样,她会尊重你的。真的没 —— ”
沈之川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方显,你想结婚吗?”
自来水就那么流着,无人搭理。一双沾满洗手液泡泡的手停滞在洗手池上方。
方显平日里口舌伶俐,应酬场上见着谁都是谈笑风生,但这会难得地结巴起来,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川川,我不想,不是,我想 —— 不是,我当然想,但是你现在想结婚了吗” 方显急躁地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两下在水里冲干净,终于想起来关上水龙头。
沈之川抱得很紧,侧脸贴在方显背上,蹭了蹭:“我想,我现在想。”
沈之川第一次去方显家之前,自以为他自己对方显家的富有程度心里是有数的。
等他真的到了丽安,下了车站在方家门口的那一刻,沈之川终于意识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真的太浅薄了。
之前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方显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挨罚跑步跑到虚脱?因为他家院子就在山头上,整片山都是他家的院子,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绕山跑,能不虚脱吗?
为什么方显和他哥在家玩捉迷藏能差点把自己溺死?因为他家在“院子”里搞了一个硕大无比的人工湖,别说溺死一个,溺死一个连都不成问题。
方显他爸是个非常讲究排场的商人。家门口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门口整整齐齐地候着两排员工,可能是家里的工作人员,一见他们下车,立刻集体鞠躬大喊:“沈教授好!沈教授辛苦了!”
沈之川差点就想扭头钻回车里去了。
方显赶紧拉住沈之川,小声哄他:“你别嫌弃,我爸就是想表达一下对你的热烈迎接,没别的意思。”
沈之川不是嫌弃,而是无所适从。他只能被方显拉着手,顶着两边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硬着头皮走进那扇金光灿烂到日月失色的大门里。
沈之川第二次去方显家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对方显家的金碧辉煌有了全面的心理准备。但等他被方妈妈领着去参观自己将要举办结婚仪式的场地时,他再次意识到,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
方妈妈非常热情地拉着他到处看。
“来小川看看这边,宾客的伴手礼,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方妈妈随手拉开一个印着两个巨大花体字母的橙黄色袋子,“哎呀,你看,这就是太匆忙了,只能叫他们送成品来。要是方显早点告诉我们,提前个一年两年的准备上,定制一套送人,这多美呀。”
沈之川伸头看看袋子里作为伴手礼的爱马仕手包,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发表点什么建议,只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