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啊吹,船板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钟表的时间失去痕迹,他也不知道到底过了过久。只是觉得时间很漫长,漫长到让他觉得自己很蠢。居然相信傅措那样一个女孩说的话。
什么等。
根本不会来。
她、蒋明川,他们那样的人,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顾晖垂着眼,在夜色里暗下眸光。
“让你不动,你居然真的一动不动。”
清亮的声音打乱他的思绪。
顾晖抬起头。
白衣灰裙的少女,裙裾微杨,如期而归。
在意料之外。
傅措站在船板交界处的小梯子上,提起身后的淡灰色行李箱。
走到了顾晖的面前。
她还真没有见过这种人,说不动就像被定身一样,真的一动不动了?!
她还想说话,却见少年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傅措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
“发什么呆呢?”
少年回过神。
傅措没有弯腰,直接将这个看上去就很贵的行李箱踢倒。
“把你东西放这里面吧。”她说。
看到顾晖带着疑惑的眼神,又解释,“要玩好久才会去,你一直捧着让你妈风吹雨打啊?”她又伸腿踢了两下行李箱,“这里头全是衣服,刚好还防摔。”
顾晖垂着眼,长睫微颤,经过思索,最终弯下腰,“谢谢。”
他知道,傅措说得很有道理。
他只有这么一个包,包坏了就没有东西可以装下这些。
一路捧着的确很不妥当。
傅措应声。
顾晖缓缓蹲下去,将行李箱打开,看着里面灰白黑三色的衣服。都很新,许多还能看到吊牌。
“我回去会帮你洗干净的。”
“不用。”傅措抬起手指,看着自己精致的美甲,“你随便弄吧,装不下就丢几件衣服。”
也是。
和骨灰放到一起过的衣服,谁会愿意穿。
顾晖没有再说话。
衣服都是乱放着的。
在将盒子放进去之前,他很仔细也很有耐心地把那些凌乱的衣服重新叠一次。
傅措低眼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动作。
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是还挺帅。
气氛太过沉静,傅措开口,“你和你妈关系很好?”
叠衣服的顾晖点头。
“你妈怎么死的。”
“肾衰竭。”
“你爸呢?”
“肝癌。”
还真有些倒霉。
傅措垂了垂眼,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妈怎么乐意把心脏给蒋淑芬啊。”
她觉得现在的人,尤其是封建一些的,多少都会带着些怎么来怎么去的思想,就是死也不能缺少部件。顾晖他/妈肯定是个农村人,怎么会捐献心脏。
她直呼蒋淑芬的名字,顾晖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开口强调,“我妈是捐献心脏。”并不是捐给某个人。
他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缓缓放入盒子,让衣服簇拥着盒子,保证它不会在行动途中被磕着碰着,伤上加伤。一边做一边说,“我妈妈觉得,这样也算是生命的延续。”
把器官捐献。
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使另一个即将死亡的生命得以存活。
这样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傅措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垃圾精的妈妈还是个哲学家。
她觉得这个理念似乎也没有错。
但心脏放在蒋淑芬身上就不是了。
她冷笑一声,也没有很在意地说,“是助纣为虐。”
顾晖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缓缓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在风中裙摆微扬,灰蓝的头发垂在肩后也跟着风动,整片地方的风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