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爷的名讳是璟,顾双此一次知道。
七少爷闻声停下脚步,顾呈珂连赶几步追了上来,两下作揖叙了平礼。
七少爷道:“原来呈珂兄没有和徐表哥同行,是我疏忽,提前离开,怠慢了。”
顾呈珂连连拱手道:“邵璟兄客气了,清筠正和尊兄说话,我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询,不知方才是否在言语上冒犯了尊兄,总觉得他面色不愉……”
七少爷也不隐瞒:“哦,我四哥和卫国公世子交情颇深,是关心则乱吧。”
“啊?”顾呈珂哑然,良久才嗫嚅道,“多谢坦诚相告,实不相瞒,我本是顾家旁支,近年来昌国公府的老太太身体大不如前,府上那位嫁到了徐家的姑奶奶挂心母亲,才把我接进京城协管家事,我左不过是个冒了姓的管事而已,可言行举止也干系到顾家的声誉。我们顾家沉寂已久,不能因我自身的缘故败坏了先祖的令名,邵璟兄以诚待我,往后还求邵璟兄多多提点!”
他这话说的谦卑诚恳,若不是七少爷虚扶了一把,眼看他就要下跪。
顾双却觉得顾呈珂太过妄自菲薄了。
说什么“左不过是个冒了姓的管事”,徐清筠敢把你带出来见世面,就是有心抬举你、历练你,你又何苦自贬身份博取善意?
更何况,顾呈珂的错处不在于不知道四少爷和聂骅的关系,而在于说了和自己身份不相符的话。
正想着,七少爷已开口:“忠言逆耳,我只说一句,还望呈珂兄细细思量——卫国公世子的继母是徐阁老的庶妹,徐阁老的发妻又是府上的顾二小姐,算起来,昌国公府和卫国公府也是远房姻亲,既是亲戚,就不该说什么划清界限,无端冷了人心。”
七少爷不似徐清筠那样一团和气,他虽是冷言冷语,却最是发人深省,全看听话之人存了什么心。
若是虚心求教的,总能从中受益;若是刚愎自用的,只怕会就此恨上七少爷。
顾双忐忑地想着,回头望了一眼顾呈珂,只见他满脸怔忡,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错误。
若不是急于表现自己见多识广,在背后给卫国公府放冷箭,又怎会得罪四少爷?
看来无论何时,都要做厚道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
日上三竿时,三老爷方醒了酒,一起身就到东跨院安慰守了一宿的苏姨娘。
“宛薇,我不是喝多了睡迷了吗?又不是成心让你失望……再说,你若真在乎,怎不把我接来?”
苏姨娘一夜未睡,眼下两抹青黑,衬着雪白的削尖面庞,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哭得更加凄然:“你倒会推卸!你醉成那样,没你撑腰,谁敢忤逆她呢!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怪你,那我今早让你派人去诚意堂接七官,你怎么迟迟不去?”
三老爷本是抱着苏姨娘的肩头,此时竟似真生气了,把手一松,背过身去冷声道:“哪有父亲一早去请儿子的道理?”
苏姨娘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小作怡情,大作伤感情,便低低啜泣几声,反身贴在三老爷肩头哀声道:“我不也是心急嘛。还是一样的道理,有太太在,我哪敢拿主意?走投无路才求你一回,你却不懂我的心思……当年我还在老太太房里当差,还是你先有意于我的,我图的不是别的,就是你这个人,才冒着被赶出府的危险,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跟了你,你若再不懂我的心,我这辈子真是……”
说罢,泣不成声。
三老爷被她吃得死死的,当即心软了,一边感叹着:“那小子性子最冷,处处都不似你的乖巧温柔,只有认死理这一点如出一辙!”一边柔声哄了一阵,又拍板说要拿出三百两作为儿子迁居的添头,好容易才让苏姨娘露出一点笑意。
三老爷趁热打铁,正说要派管事的李再旺去诚意堂,就听翠莲秀珠来报,七少爷回来了。
七少爷进北房给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