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洗涮。戏班子里的人都亲切地称呼她嫂子。
小武生死了以后,回到大梁山,还是得活着,人必须活下去。
日子很快到了初六,这天,四妮出来的很晚。
洗完衣服,她提起篮子奔向了野地,开始打猪草。
冬天已经过了,满地的大雪开始融化,麦地里的麦苗还没有返青。
但是,漫山遍野的麦朵菜已经展露头脚。
麦朵菜可是好东西,是天然的野菜,不但可以用来蒸包子,包饺子,而且是喂猪的最好饲料。
这种菜,猪最喜欢吃,长膘也快。
把刚刚冒出地表的麦朵菜采摘回家,洗净以后,放在锅里用油炒,比菠菜的味道还要鲜美
。
这是大山里春季来临,最先生长出来的植物之一。
四妮是勤劳的,她不会坐吃山空。
二狗家里不穷,很有钱,因为张二狗在城里做大生意,常常往回捎钱。
可女人勤劳惯了,不喜欢睡懒觉。
四妮的身影从麦地里穿过,麦地里湿漉漉的。
所有的大雪几乎消融干净,只有背阴里的雪还在跟春天抗衡。
麦地里的麦垛菜不好摘,因为太湿,一脚下去,脚脖子就陷进了泥里,老半天拔不出来。
大地毕竟解冻了嘛。那些泥粘在鞋底子上,滑腻腻的难受。
所以,四妮就绕着水渠走,水渠的两边也有麦垛菜。
可能是向阳吧,哪儿的菜长得更高,更壮。
四妮这次出来,收获不小,太阳刚刚落山,她就采摘了半篮子。
看看时间,也该回家帮着婆婆做饭了,女人直起了腰。
旁边的不远处,是一片芦苇荡。水渠修到这儿,绕了个弯弯。在水位浅的地方,就生出了高高的芦
苇。
春季跟夏季的芦苇是青色的,冬天的芦苇就变成了白色。
那些芦苇密密麻麻,非常稠密,春风一吹,晃晃荡荡。漫天飞起了芦花毛子。
女人刚刚擦了把汗,准备提起篮子回家,忽然,她听到一句气若游丝的声音:“四妮……四妮……
”
那声音非常微弱,似有非无。
四妮吃了一惊,仔细听了听,再下面就没有声音了。
女人觉得自己听错了,将篮子挎在了臂弯里,刚刚迈出一步,忽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四妮,
别走……别……”
这下听清楚了,的确有人唤她,那声音是从芦苇荡里飘出来的。
四妮莫名其妙,大着胆子靠过去,慢慢拨开了芦苇荡。
这么一看不要紧,眼前是一副血糊糊的场面,地上竟然趴在一个血粼粼的人。
四妮瞅得清清楚楚,那人正是大栓婶的男人,二狗的亲爹老子,小天天的爷爷,也是她四妮的老公
爹……张大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