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上,映出一袭婀娜倩影,传出的话与这影子一样单薄恍惚,竟还带着哀戚之声。
郎君为何还滞留此处?妾早早便说了,愿意与君一道西征长安。如今局面,进出之官员,多半认为妾误了郎君。妾当情何以堪?
半身在屏风外的男人,停下手中汤药, “同你有什么关系,实乃我病弱之身,近些年身心俱疲,勘不起此间大任。我且去与他们说了,不让他人重伤与你。
谢氏竟是鼓励太孙殿下出山入世的。
又两日,谢氏再送药膳入议事堂。暗里闻话的人还未到位,满堂正假寐休憩的官员便依稀闻得偏殿的争吵声。
未几更是见到谢氏掩面跑出,于午后风雪稍霁院落中,被青
年郎君硬拉回殿室内。
人被掩入屋中,却掩不住她压抑许久的话语,那样激烈、委屈、急切, “你纵有千般理由不归,不回,但是你口口声声爱妾,日月可昭。又如何不设身处地为妾思虑一番?妾为人母,思念妾的孩儿!妾想见他,想抚育他,妾为他无惧露于人前……我们回去吧!
谢氏原是这般想要归去的。
是故,太孙殿下到底在意何事?迟迟不归。
云中城这月里的风声早已传入辽东郡,这日之后更是有人送信至那处要求解惑。
腊月初八这日,城中广施腊八粥。
从辽东郡驶来的一辆双骑马车入了城中。
车中人掀帘看竹棚下领着一众官吏家眷施粥的妇人,只捋须笑道, “早些年,殿下可是将她护于室内,半步不舍她外出见人,她亦见不了人。可见如今大安了!
身畔弟子亦望过去, 殿下眼光便未曾错过,非要言错,也是这俗世眼光世俗!
然既要入世,便只能与世俗为伍,守世俗眼光。”老者笑意愈深, “你师兄深知此理,方滞留此处,迟迟不归。“君臣间的博弈,未成君臣前,他竟先赢了一局。”
来人杜攸,贺兰泽的授业恩师。
在遭散了旁人,关上书房门后,先前的满意化作了为人师的肃正严板。
这个世上,自贺兰泽当年赫然离去,多年不归后,群臣诸官中若还有谁能呵他两声,所言话语能入他耳中,大抵便只剩杜攸一人了。
然看着奉茶于前,难掩病症的弟子,杜攸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示意弟子接过茶盏。
关起门来,为师喝你一盏茶,也是受得起的。贺兰泽在一侧恭敬坐下, 蕴棠愧对老师多年教导,老师能饮此茶,蕴棠心中稍安。
杜攸蹙眉看他,竟是扔了茶盏,“你愧疚是有,但不妨碍你随佳人走天涯!”
侍奉的弟子掩面而笑,噗嗤出声。
贺兰泽挑眉放下客套色,腆着脸道, “若老师此来,亦是同旁人一般……”沉荣,去烧了。杜攸从袖中拿出一卷文书,递给身畔的子弟。
“老师,蕴棠错了。”贺兰泽匆忙
起身,绕去沉荣处,与他作揖, “烦请师弟赐还文书。”“师兄折煞我了。”沉荣还礼,却未将文书奉上,只问道, 师兄不妨猜猜这文书所言何事,到底是何文书?
贺兰泽看着那掌中四寸长短的滚金方贴,清俊面庞慢慢燃烧起一层桃花色,久不聚神的星眸中情意如涟漪漾开,浓密睫羽压下,嘴角却携笑翘起。
他平素也常笑,但那是人前的应付色。比不得眼下温柔缱绻,情动模样。
沉荣瞧他神色,又是颓败又是惊喜,对着恩师道, 师兄竟是知晓此为何物。
“既输了,这个冬日且将我草堂四书重新抄录编篆。”杜攸从弟子手中掌过那文书,交到另一个弟子手中, “你造势许久,劳我这把老骨头弄来的,且好好收着!
“不对,不能收,赶紧送去给你夫人看看。”
【今齐姓之家,泽,凭莫州杜攸保亲,遵其母贺兰氏之命,与长安谢氏第五女缔亲。自聘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