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变过,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
华年心里软软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怜惜。
结完账出来,手里还有余钱。她见路口有小摊贩卖水果,想起苏睿牌位前的供品也该换了,于是拿出钱包:“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动,我去前面买几个橘子。”
厉鬼丈夫乖乖点头。
她挑了一袋橘子买好,走回来等绿灯的时候,看见他就站在他们分开的那个地方,纤长的身体曲线、俊秀的眉眼,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但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身边穿过,却没有一个人停留。
华年眨眨眼,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多好多年前,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白衬衣的男孩站在某个地方等她,一等就是好久。
——
‘你怎么了?’
光风霁月的少年站在观众席的阴影里,仰头看着一遍遍独自练习舞蹈的女孩。灯光洒在他脸上,那五官比美术教室里的雕塑还要耀眼。
女孩把手背在身后,赧然道:‘我……彩排跟不上别人的动作,想在这自己再练一下。’
少年平静的眼眸扫了一圈:‘没有伴奏,你这样练不好的。’
‘嗯……’
‘这样吧,周末我没有事,可以陪你在这里练习,我可以给你钢琴伴奏。’
‘可以么?你不用参加什么奥数比赛?’
‘不用。’
她当时很高兴,所以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耳朵红了。
他们差一步就可以走到一起,只不过那是一个永远也赶不上的约定。
到了周末,华年准时来到学校的剧场,只是那个答应了的少年却没有出现,她以为他临时有事,没有放在心上。
开学以后,传来了苏睿车祸而死的噩耗。
女孩已经升学考试去了大学拥有更广阔的人生,男孩却永远徘徊在那个车祸的路口,挣扎着积蓄力量想要回到学校里去,他重复这样的日子一天天、一夜夜。
终于,他有了神志,不再是孤魂野鬼。
他开始可以自行移动,脱离命运的十字路口。
他在雨中独行徘徊,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反杀想要吞噬他的恶鬼,撕碎不怀好意的阴魂。
几年后,他终于找到了她的家。
华年猛地睁眼坐起来,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她转过头,趴在床边看睡在地板上的人。
“苏睿!”
他身躯僵硬,就那么躺在一张床垫上,眼睛一直睁着,看起来连眨都没眨。
“我在。”声音很平静,好像被梦境困住的只是她。
听到这道嗓音,那些模糊的场景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华年咽下喉中的酸楚,憋出一句:“你……要不要上床来睡?”
苏睿眉头一挑。
华年立刻解释:“我是说,地上又冷又硬,你虽然不怕感冒,我觉得也不会太舒服。”
她动了动,往里头翻身让出些距离。
床铺空出一块,厉鬼丈夫一声不吭爬上来,躺在了她身边。
他一上来,床垫立刻凹陷下去一块,虽然身形并不魁梧,但高中男生发育快,长手长脚已经很有存在感。
一人一鬼直挺挺并排躺着,谁也没有睡意。
苏睿忽然开口:“刚才你做梦,我听见了。”
“你在哭。”
华年一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犹豫了下:“你,这些年有回去找过父母吗?”
苏睿还是那副不辨喜怒的模样,他青黑的嘴唇微张:“我死后,他们就移居去了挪威,大概是想离开这片伤心地。”
听出华年的弦外之音,他回答,“他们看不见我。”
她一下子沮丧了起来:“哦……”
鼻子又开始泛酸,华年双手揪住被子:“对不起,苏睿。”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