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抬眼,目光沉郁对上商容与视线:“听说世子这几日很是辛劳,每日卯时不到就来宗正寺审案,子时才回王府。世子向来散漫洒脱,怎么就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呢?”
商容与微笑:“可不得上心吗?怕有人比我先下手啊,怎么着,三皇子现在才到宗正寺打点吗?会不会太晚了?那个海长青油泼辣子烩人肉,都已经凉透了,你要早来一点,还能赶上一口热乎的。”
商执听到“油泼辣子烩人肉”异常惊诧,冷厉质问商容与:“你到底要干什么?”
商容与平日里手段确实不怎么高明,但也直接是断手断脚,抽人骨扒人皮。用刑跟他人一样霸道,毫不拖泥带水。
何时想过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杀害一个朝廷命官,将其慢慢折磨而死。
更何况,商容与与海长青无冤无仇,何至于如此?
这种手段只会让他想起一个人。
那个尚未被捉住的卿家余孽。
商容与“嗤”一声笑出声:“如此聪明的人,问如此愚蠢的问题。二皇子,您听过先撩者贱吗?是你先动了我的人,如果不是你,我的世子妃……”
商执争辩道:“世子妃流产跟本殿没有关系,她那日本来就虚,这笔账也要算到本殿的头上吗?”
商容与冷嘲道:“有没有关系,二皇子心知肚明。若不是你刻意针对为难我的世子妃,他也不会流产。”
商执冷冷道:“这么说,世子一定要与本殿对着干了?”
商容与:“说得我两像并肩作战过似的。”
商容与笑了笑,摇着头走远了。
商执回头,冷眼看着商容与的背影。
现在最棘手的怕不是卿家那余孽,而是商容与了。
现今太子已死,他是唯一的储君人选,父皇只会选择他,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可生意外。
所以,商容与必须除掉。
司徒枫走了过来:“殿下,海长青已死,我们还进去吗?”
商执:“进不进去都没有意义,商容与不是省油的灯,海长青若死了,代表他已经拿到了口供,要让御史台中丞那老顽固改口供,想都别想。”
司徒枫焦急道:“可海长青倘若认罪画押,在皇上眼里,殿下必然洗不干净,那殿下岂不是太冤枉?商容与此举,实在是太过险恶。”
商执轻声笑道:“那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动摇父皇对本殿的决心。”
司徒枫不解。
商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给了刘贤妃这么多好处,她也该是时候拿出点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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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下葬入皇陵那日,是冬至日,天气阴沉沉的,飘起鹅毛大雪。
纯儿一大早就将衣衫送了过来,里衣是厚实的冬衣棉褙,外衣却是一件很薄的白色孝衣。
今日不宜点妆,因此他只是粗略拿着珠墨点缀了下,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色。
冉清谷有时觉得命运真可笑。
他全家惨死,他都没有为他父兄母嫂戴过孝,现今作为刽子手,却为死者戴上白色簪花,着上素白孝衣,还要去他坟头前吊唁。
商容与小心翼翼将白色簪花插在冉清谷头上,微笑:“真好看。”
纯儿暗惊。
第一次见有人将簪花直接插在脑门上方,世子的审美还真是一言难尽。
冉清谷取了下来:“别闹,误了时辰,你我都担待不起,王爷不在,你好歹是一家之主,有点正经的样子。”
成王冬至前带兵去镇压南方一带匪患之乱,现今没有赶回京都,所以成王府只能由商容与出面,带领着全府上下,前往皇陵,吊唁太子。
而这个一家之主显然不把国丧当回事儿。
商容与握住冉清谷的手,微笑道:“我哪儿不正经?齐家治国平天下,第一要义可不是齐家吗?你手怎么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