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葛之深,在这世界伴她最久的,其实不是苏珩而是翠翘,她刚来这世界时,翠翘还是伶俐少女,后来渐渐长了五六岁的翠翘,在外人面前是可沉稳掌事的年轻女子,可日常在面对她时,总还像个小姑娘,敢偶尔任性地向她流露一点小脾气,眼下还是这几年来,她第一次见翠翘如此平静坚定。
外人眼中,她和翠翘是一对狠恶主仆,但翠翘与昭阳公主之间的感情,岂是外人能够明白的。纵过去几年一再有意克制,可心中怎么可能半分感情都无,容烟望着这样的翠翘,心头暗暗浮起酸涩,声音也不自觉沙低,“往后,或许不会再见了,你……”
她还未说完,就见翠翘扬起笑靥道:“殿下是在担心我吗?殿下忘了,当初我在井里待了几日不吃不喝都没事,只能留有一口气在,就没有什么能打倒我的。”
说的是翠翘和昭阳公主之间的旧事,翠翘在做小宫女时,曾被人害推至枯井里,她几日不吃不喝仍坚强地留有一口气,最终等到了昭阳公主来救。当时翠翘还非昭阳公主的侍女,昭阳公主也只是有事经过时偶然发现井中有人受困,公主坐在井边,静静地看着井中的小女孩道:“你愿意往后跟着我吗?若愿意,我就救你上来,若不愿,我就送你一程,省得你继续煎熬等死。”
虽就剩一口气,但女孩儿眸中仍蕴有坚强的求生信念,没有力气回答的她,以眸光告诉公主,她想活下去,她愿意跟着公主活下去。昭阳公主见状笑道:“跟着我就是一辈子的事,不好反悔的。”
女孩儿仍是用尽力气点头,于是昭阳公主向她伸出了手。双手紧握后,是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的许多年,如今,是她这个冒牌公主,要先放手了。
原想轻飘飘地斩断羁绊,但道别,似比她想象的,要沉重一些,容烟轻放开了翠翘的手,转过脸去,看向她的“弟弟”,看少年眼圈通红,抬指轻刮了下他的鼻尖,轻笑着道:“没什么好伤心的,原本我也是打算坐上你的位置,将你找个地方,随便拘着的。”
却见萧启抬袖抹着泪道:“姐姐想当皇帝,当就是了,只要是我们俩姐弟好,谁坐那个位置,有什么区别呢。”他抹干泪后,又恨地咬牙切齿,“早知苏珩狼子野心,当初我该直接将他杀了的!!”
容烟看“弟弟”当皇帝时,性子优柔寡断,有权而软弱,现下彻底没了权势,反而心狠几分了。看着这样的弟弟,她也不似真似假地说笑了,安慰他几句,告诉他,苏珩不会取他性命。萧启闻言,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问:“那姐姐呢?苏珩留着姐姐的命,是不是天天虐待姐姐进行报复?”
“……不是”,几日前的秋林里,苏珩那一声“我们成亲”,又在此刻回响在容烟耳边,她朝“弟弟”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如何来说,最后还是轻轻笑着道:“不是。”
相聚有时,天入夜时,萧启、翠翘、衔蝶奴等俱被送走,而容烟暂未回到她在宫中的牢笼,她今夜留住在公主府内,这也在她与苏珩之前达成的协议里,她有一夜的自由,局限于昭阳公主府中。
自穿书来此,顶着掌权公主身份的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少原世界的生活技能都要忘光了,在这最后一夜,容烟自己给自己下厨,她在夜幕笼罩的小厨房内,慢慢悠悠地回忆做饭技能,并让人传话给苏珩,道她今夜有兴致下厨,问他要不要过来尝尝。
其实就算她不找个由头、诓苏珩过来,苏珩也有很大可能出宫来此。只要没有朝事缠身,他夜里几都选择与她一起。容烟慢慢鼓捣出一顿像模像样的晚饭时,身边有脚步声渐近,并年轻男子难掩惊意的清润嗓音:“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把厨房烧了吗?”容烟抬首笑看苏珩。
苏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