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发现自己对他的不要脸一点都不意外,他收敛了几分嘲讽,将话题转回:“但我与他们不一样,他们讨厌你是因为你与众不同,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比我强,而且强太多。”
他展露出用锦衣玉食,颐气指使的环境中方能养出的理所当然:“我不喜欢比我强的人,更不喜欢强到我永远无法打败的人。”
“……谢谢你的夸奖?”于灯思索再三,还是犹豫的回答了他,但对方的表情好像更糟糕了。
裴绍艰难的将话题转回了于灯的来意上:“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收手,被玷污的荣耀唯有鲜血才能洗净。”
于灯才好似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一般,也跟着表情一正,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从方泰那里学来的,他预感到之后他可能会频繁的用到它。
果不其然,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裴绍的神情也沉了下来,毫不意外于灯所抱有的态度,毫无畏惧之色,坦然畅意的模样,让于灯怀疑裴绍是不是早就想跟他打一架了。
“若要战,那便战。”
裴绍话音刚落,岑朔便紧跟着道:“你说的倒轻巧,可曾想过若是如此,裴家会如何?”
裴绍神情一顿,方才的畅意退去几分,露出些许犹豫,岑朔的话正中他唯一的软肋,他无畏生死,裴家却不能无谓他的死亡。
这是出身大家族必然会有的烦恼。
于灯兴致勃勃的旁观着裴绍的犹豫和挣扎,在岑朔的视线再一次扫来时,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
“我想,于灯若是想杀人的话,就没必要跟你聊这么久。”岑朔没等到于灯的开口,索性率先开口道。
裴绍从自我和家族两难的抉择中挣脱,看向于灯:“你此行前来不是为了长河国?”
“准确来说,我是为了长河国边塞百姓而来。”于灯纠正他道。
“我之道便是捍卫裴家荣誉。”裴绍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好似这样就无需面对两难挣扎般:“我不会退。”
岑朔眉梢一皱,就要开口缓和局势,反应过来的于灯先开了口。
“我本来想,若是你不退,杀了你也无妨。”于灯认真道:“但现在你让我觉得,我若是杀了你,这个世界便会因此而失色几分。”
裴绍并没有像于灯那般从话语里提取夸奖的能力,他平静的做出了对这个极高评价的唯一反应——扬眉。
然后平静的反问对方:“你打算怎么说服我?如果不想……杀了我的话。”
他有些荒谬,虽然理智上来说,就如同对方从未怀疑过他能杀死他这一点,他也该知晓,于灯远比他更强。
但如此轻描淡写的笃定,无疑是再一次对他的侮辱。
裴绍眯起眼,注视着坦然站在他面前,毫无防御的于灯,有些蠢蠢欲动。
阻止他的是岑朔搭在他肩上的手,极重,将那些诱人的念头深深压制。
“我方才想起了个好主意。”于灯好似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般,露出几分笑道:“有一样东西,你肯定不会拒绝。”
裴绍打量着于灯,出于对于灯人品的信赖——虽然这么说显得也很荒诞,但从对方之前所为来看,他的人品远胜超凡者,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所以他并未因于灯的这句话而想到某些糟糕的事情上去,比如说用裴家来威胁他。
除此之外,裴绍很难想到还有什么东西,他一定不会拒绝。
“洗耳恭听。”
“一条你该迈上的大道。”于灯回忆起了他欣赏对方的原因,在这个尚未启智的时代,有人凭一己之力,探索出了初步的科学。
他应该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一直走到尽头,将真正的科学带到这个世界。
这一定很有趣。
于灯很少有这么率性而为的时候,尤其是在他明知最佳的解决方法是什么之后,却依然选择了另一个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