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情况稳定了,也转进了普通病房,却一直没有醒,医生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就让家属常在他旁边和他说话。
于是,戚宁玉于情于理都避不开这件事,这一个多月他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医院,坐在邢誉川的病床旁边。医生让他说话,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了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问:“邢誉川,你为什么不醒?”
邢誉川不是不想醒,他仿佛掉进了一个真实的梦魇里,他不知道是他变成了梦里的“邢誉川”,还是梦里的“邢誉川”变成了他,他被彻底困在了梦里。
梦里的邢誉川查清了戚宁玉父母当年出事的真相,将戚蓉送进了监狱,戚骁文放弃所有财产出家了,戚显宗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中风住院,最后,他找到了冉烁。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一艘游艇孤独地停在大海中间。
船舱里,冉烁四肢被绑在一把椅子上,邢誉川站在他面前,怀里抱着戚宁玉的骨灰盒。
“不要!邢总!……哥,求你放过我!都是戚蓉叫我做的!”
邢誉川没有听冉烁的话,没再看冉烁一眼,这是他为戚宁玉报仇的最后一件。
他抱着骨灰盒走出了船舱,不管冉烁在后面怎么哭喊都仿佛听不见,他放下游艇的救生艇,坐上去,再开出去。
救生艇开远之后,游艇忽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顿时浓烟和火光涌起来。
他停下救生艇回头望去,燃烧的游艇就像监控里的那场大火,直到所有一切都沉进海里,他才重新启动救生艇,朝太阳的方向开去。
救生艇的燃料终于耗光,他在大海中间停下来,然后将戚宁玉的骨灰盒牢牢锁在手腕上,站到救生艇边缘,看了眼远处的太阳。
“宁玉,等等我。”
邢誉川说完毫不犹豫抱着戚宁玉的骨灰盒,跳进了海中。
“阿誉?你醒了?”
邢誉川猛然睁开眼,动着唇喊了一声,“宁玉——”
“宁玉没在这里,今天庭审,你都躺了一个多月了。”
“宁玉——”
邢誉川没听见旁边的声音,他茫然瞪着双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梦里的“邢誉川”跳海的那一刻,他像是解除了脑子里的某个封印,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梦到的事一下变成了完整的记忆,让他清楚意识到那不是梦,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事。
那个世界的“戚宁玉”真的死了。
“宁玉!”
邢誉川一下从病床上弹起来,只是他动一下全身都疼,四肢僵硬得仿佛变成了木头,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阿誉,你冷静点,宁玉庭审完了会回来的。”
病房里又响起邢肃的声音,邢誉川的意识终于落进了现实,转头认出了邢肃,思忖地问:“宁玉……他去哪——咳——”
“你别说话!今天宁玉父母的案子重审开庭,他去庭审了,我都说几次了!放心,他完了就会回来的。”
邢誉川盯着邢肃许久,才终于相信了邢肃没有骗他,可他的身体动一下也困难,说话也难以出声,只能用眼睛盯着邢肃勉强地用粗哑的声音问:“宁玉他——”
伤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有没有留下什么影响?
“宁玉没事。”
邢肃不等邢誉川结巴说完就抢答,现在的邢誉川实在太好懂了,于是他好心地从头给解释了一遍。
“那天从车祸开始都是戚蓉算计好的,在你们发生车祸后,她一早准备了救护车先一步赶来,当众带走了你们,其中一个跟你们一起去的保镖被扔在半路,路去的车也被她甩掉,最后带你们到了程子律住的地方。”
邢誉川对邢肃说的并不意外,戚蓉就和梦里的那人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戚宁玉给程子律陪葬,大约唯一没有算到的是他还能够站起来。
他现在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