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到十八岁,没有情也有恩,他却……
可他为什么?
莫非是误会他为脱罪假死,想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简直不知廉耻又败坏天良。
冷血又无情。
下流又卑鄙。
他竟然和养大的崽……走到了这一步。
云歇羞愤难堪到了极点,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飞速把手缩进被子里,暗暗磨牙。
奇耻大辱。
他不阉了那狗东西誓不为人!
云歇一歪头,发现狗东西还没走,穿着一身常服,低敛眉目整理袖口。
他似乎感受到了云歇近乎实质的怨念和憎恶,悄然抬头,睫毛帘子微掀,冲云歇……莞尔一笑。
一双眼清皎皎的。
云歇霎时气得恨不得烧了他寝宫。
萧让走近,若有所思:“昨晚的事……”
“闭嘴!”云歇立即打断,咬牙切齿。关于昨晚的,他半个字都不想听,恨不得这事就此埋掉。
云歇不知道萧让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也不清楚他准备怎么处置自己,但叫他低头,绝无可能。
他最好赶紧杀了他,否则别怪他绝地翻盘,阉了他。
“你不去上朝?”云歇瞥了眼他的常服。
萧让听懂了,叫他赶紧滚的意思。
云歇其实误会了。没了云歇的社会主义管教,萧让也懒得装,想几时上朝几时上朝,想穿什么穿什么。
眼下朝臣们都在殿上等着,他正准备过去。
“不去。”萧让故意让他误解。
他倏然凑近,抱着作弄的心思,想看他脸红气恼,沉声道:“时辰还早,相父让我弄一次,我就上一次朝可好?”
“你!”云歇倏然抬眸,恼羞成怒。
萧让莞尔笑,从容又优雅。
云歇羞恼意下去,也跟着笑:“好。”
萧让一怔。
“……一次,上一次朝,对吧?”云歇不自在地重复了一遍。
萧让轻点头,一边眉梢微微挑起,显然是有些疑惑。
云歇冷笑:“你先把昨晚的给我补了,三四天的,现在滚去上朝。”
萧让笑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止三四次。”
云歇一怔,下意识摸了下左眼眼尾:“不是,据我娘说,是小时候跌的,留下的疤。”
云歇摊手:“我是一点没印象。”
“未承想相父幼时便已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窜上窜下的。”
“那还真不是,我幼时可文静——”
接受到萧让好奇的眼光,云歇霎时反应过来,他同萧让废话做什么?
萧让奇道:“文静?”
云歇懒得搭理,烦躁推推他:“别在这磨蹭,快去玉觥殿,我在这候着你。”
云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输定了,对结果没有半点期待,只想赶紧下一轮。
萧让笑开,深望他一眼:“等着。”
……
玉觥殿。
朝臣们蜂拥上前,望着左边画卷上的陛下,已有几分诚惶诚恐,一偏头,看见右边画卷上栩栩如生的云相,心头寒意顿生,官龄稍幼或心中有愧的,竟直接被吓得退开一步,脸色煞白。
承禄道:“陛下稍后便来,诸位大人可先品鉴一番,这左右画卷旁各摆了个签筒,待会宫女会给每位大人发一支签,大人心仪哪幅,将签放入边上的签筒即可。”
众朝臣唯唯诺诺应下,纷纷散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这论画功自是画云相的那幅好,比之京中名家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另一幅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却是逊色不少,尤其是缺了份得天独厚的神韵。”
“都说画形易,画神难,那幅云相却跃然纸上。”
一人面露难色:“可陛下天子威仪,若我等择了画云相的那幅,岂不是……冒犯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