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穆浔自己作的字画要么铺在案上,要么卷起来搁在画缸里。
此时案上正铺着谭江月的画像,眼中带笑,鼻侧一粒小痣,栩栩如生。
“小叔,长话短说。”穆渊的目光从谭江月的画像上移开,落在穆浔面上,“我沦落至此,是二叔所为。”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穆浔的神色。
只见穆浔先是讶,而后沉下眉眼,眸色深深,却不知在想什么。
“小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又是这样,穆浔总是一副温和模样,却总叫穆渊觉得他深不可测,陡然知道了穆二的歹心,穆浔却没有失态,甚至不如方才看见穆渊的脸来得惊讶。
可惜,穆浔只微微摇头,“渊儿,此事日后再告诉你。”
穆渊觉得一阵无力,又从心里头窜出火来,“小叔!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没有资格知道?”
“二叔将我丢进贼窝里,那些人脱了我的衣服,剪刀在我身上划,让我喊主人,不喊便是一道鞭子甩下来。”
半大的少年终于红了眼眶,“小叔!”
他从没有对谭江月说过这些。他知道若是说了,谭江月会更心疼他,心疼到骨子里。但他的尊严不容许,他觉得耻辱,脊梁骨被人来回地践踏。
但他对穆浔说了,一声比一声重,“小叔!”
“……渊儿,上一辈的恩怨,不该污了你的耳。”穆浔说着,全身的力气都倚在一根拐杖上,腾出一只手
来轻轻拥了拥穆渊,“你受苦了,渊儿。”
“告诉我,小叔。”穆渊的语气陡然平静下来。
“渊——”
“告诉我。”穆渊回想这段日子,苦笑一声,“你们大人都是这样,自以为给我遮风挡雨,让我无忧无虑地长大,一旦风暴来临,我却没有防备之心,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躺在那里等死了。”
他说的是在陇西的马厩里,饥寒交加地躺在草堆里,发着高烧,浑身又冷又烫,衣裳被
打湿,唯一取暖的暖炉子也被抢走了。若非谭江月携着月色进来,他或许当真就死了。
穆浔沉默了,而后缓缓道,“二哥……其实是穆家庶长子。”
穆渊呼吸一顿。
“那时候母亲已经怀了大哥,父亲的妾室却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有刚出生的二哥。外祖和舅舅十分不满,逼着父亲去母留子后将二哥养在母亲膝下。很快大哥出生,又将二哥记为嫡次。”穆浔垂眸,神情有些模糊不清,“穆家,世家之楷模,是不能有庶长子的。”
穆渊冷冷地想,既然斩草,为何留根?
与此同时心底却觉得轻松,此后他没有二叔,只有害过他的穆首辅。
穆浔叹道,“也不知二哥是何时知晓的这些旧事。父亲临终前将我叫到床边,让我对二哥防备一些,我没有想到二哥会……”
而后看向穆渊,“渊儿,切勿冲动行事,你先不要回家,一切由我来安排。”
“小叔,你又把事往肩上扛了。”
穆渊听了穆浔这一席话,心里的疑问有了解答,郁结散开,还有了心情调侃穆浔,“这样不好,老得快。”
穆浔也笑,迅速收拾好了心情,“月儿快要醒来,若看不到我们该疑惑不安了。”
“对,姐姐的药也该煎好了罢。”穆渊脚步加快走出暗室,直看得穆浔摇头,眼里有些隐忧。
不知正主回来之后,他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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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江月被一阵异样感唤醒,直觉不对,伸手往身下一摸,摸到一片湿乎乎。
将手拿到被子外头,只见指尖上全是红豆色。
她懵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来了癸水,而后便是天旋地转的崩溃。
在穆浔面前来了癸水痛到昏倒不说,还糊了他一床;
糊了他一床不说,她现在还起不了身,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