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七所武学堂的第一次开课, 凌尧连同教.主他们一起回到了交通更便宜的魔教。白清涟离开京城后同样回到了这里, 他被安置在距离云巅宫不远的客房,凌尧等不及消息, 一路都是轻功过去的。
秋色渐浓,天气转凉。微风因为疾奔更加冰冷,一向体温偏低的凌尧此刻却完全无暇顾忌。
他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刚刚教.主的话。
白清涟已然清醒,伤势也近乎痊愈。但因为头部受伤,他的记忆出现明显的断层, 停留在了半年之前。
半年前, 那不就恰好是白清涟刚来魔教的日子……
凌尧不敢细想, 他一路飞奔到白清涟所在的客房, 连气都没喘匀就冲了进去。
房门推开的声音吸引了屋内众人,他们纷纷朝门口望了过来。
凌尧一眼就看见了床榻上的白清涟。
数月未见, 男人的容貌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俊美, 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半月前受伤的痕迹, 神色也比想象中精神许多,乍一看去,似是和凌尧记忆中对方离开时并无两样。
只不过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是与之前有了些许的不同。
此时的白清涟虽是久病初醒, 却不见了那种仿佛沁入骨髓的拒人千里。
明明仍是让凌尧刻骨铭心的熟悉相貌, 可对方的眉眼之间却仿佛平添了几分难以忽略的陌生。
刚刚还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的凌尧,在推门迈入客房之后, 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一股茫然的惧意从心口直窜而上。
凌尧害怕, 怕白清涟会用那种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向自己。
半年的记忆,他想, 怎么偏偏这么巧?
白清涟丢失了半年的记忆,他会记得沈宗主,会记得教.主,却唯独不会记得自己。
不过,凌尧那近乎无措的慌乱很快被白清涟的声音打断。
“凌……少主?”
白清涟望着他,神色中明显浮现出了几分讶然。
屋内的沈濯与跟着走进来的教.主对视了一眼,问:“阿泠,你还记得尧儿?”
白清涟微微蹙眉。
“我……”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十年前就见过凌少主。”
略显无措的凌尧闻言一愣。
他皱眉看了白清涟一会儿,突然问:“白宗主,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答案不在半年范围之内,白清涟自然而然地接口道:“甲戌年初夏。我曾在江东田城集市遇见过少主……”
话说完,他却怔了一下,随即便抬手揉了揉额角。
沈濯问:“怎么了?”
白清涟迟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曾经发生过……”
当然发生过,两人当时还在手谈。
凌尧追问:“白宗主,这半年来发生的事,你是全忘了,还是仍然隐约记得些什么?”
这一次,白清涟迟疑的时间更长了些。
“我说不太清楚,感觉有些东西很模糊,但似乎也的确发生过。”白清涟道,“我好像教过人修炼心法,为给师父报仇杀了九个掌门,还和人一同研习过诸多功法……”
他又伸手揉了揉额角。
“但这些记忆都断断续续,连不起来。”
凌尧听着,若有所思。
他以为白清涟已经说得差不多,结果对方又补了一句——
“还有……”白清涟稍感疑惑,“除了这些,不知为什么,我还清楚记得……和点心坊掌柜学做桂花蜜和山楂糕的过程。”
……桂花蜜和山楂糕?
屋内闲杂人等刚刚已经被教.主清了出去,连同白清涟在内,屋内只有四个人。几人原本都在很认真地听着白清涟的叙述,唯独听到最后一句时,教.主和沈濯却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小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