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姝给哄了下来，萧瑁就在一旁若有所思，叶樨则无甚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郑妍心头陡然生起了满腔的迷惘，人活在这世上，光是身份都有好几层，因着这些身份牵扯出来的关系又是一大堆，这样乱糟糟的东西，又哪里是能简简单单就理个清楚明白的呢？
建章殿里，萧旭将小宦官端上来的汤药一饮而尽，苦涩漫上喉鼻之时，萧旭的眼里却是姜姝皱着鼻子嫌弃药苦，转头要蜜饯吃的模样。
“全福，阿
姝今日可好？”萧旭放下药碗，头向后仰，合上了眼。
“回圣人的话，娘娘今日除了因您正忙着不去椒房殿有些不高兴之外，都还好。”全福跟了萧旭这么多年，眼下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弄不懂萧旭的心思了。
萧旭心里分明记挂着姜姝，却又不肯去椒房殿见一见姜姝，但每天都会问上一句“阿姝今日可好”。
“圣人，请恕奴婢逾越，您既然心里惦记着娘娘，何不去椒房殿看看娘娘呢？”全福躬身下去，语气里满是不解。
萧旭轻笑了声，摇了摇头，既没有责怪全福多话，也没有回答全福的问题。
为什么不去椒房殿里看看姜姝呢？萧旭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啊？明明是想见姜姝的，整颗心都充斥着思念的叫嚣，可他就是不去椒房殿，也不见姜姝。
因为舍不得啊，萧旭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眼角略略有些湿润，抬手抹去，便当作无事发生过。萧旭舍不得，舍不得他的阿姝，他舍不得就这样舍下姜姝，可生死之数，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奈何不得。
“朕不去椒房殿的时候，这宫里可有人对阿姝不恭敬？”萧旭仍旧仰着头闭着眼，口气却比刚刚要软了许多，因着想起了姜姝，萧旭便软了一副心肠。
全福抱着拂尘，毕恭毕敬地答话：“请圣人放心，这宫里还没有这么不长眼的敢冒犯皇后娘娘。”
“让柳赐多看着点，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后宫里那些弯弯绕绕，朕不想管，但更不想那些玩意儿闹到阿姝那里去，明白吗？”萧旭突然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看向全福。
“是。”全福神色一凛，应了。心下却不免嘀咕两句萧旭这是关心则乱，阖宫上下，哪有不要命地敢跟椒房殿过不去呢？
萧旭又没个庶子，还能让人投个注，搏上一搏。皇帝就太子这么一个儿子，大家也就都省事儿了，政治投机客们也可以消停了，因为根本没有投机的选择。
天阶夜色凉如水，夜色深沉时，却有一行人打着灯笼从建章殿向着椒房殿而去。
全福走在萧旭身侧，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拎着灯笼，心里觉得这圣人是越来越像小孩儿了，白日里说不去椒房殿是他，这晚上又要偷偷地
去椒房殿的也是他。这是何苦呢？
幸亏今日的椒房殿没有锁门，不然萧旭又要吃一顿闭门羹。
“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娘娘，你们不要吵着她。”萧旭挥退了一众宫人，自己独自进了内室。
鲛绡帐顶镶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那是去年过年时贡上来的贡品，萧旭转头就命人将这夜明珠镶到了椒房殿里，惹得萧璟还扯着萧旭的衣袖闹腾了好一会儿，定要萧旭保证再有这样的夜明珠，一定要给她。
夜明珠的莹润清辉之下，本该熟睡的姜姝却并未睡着，而是端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萧旭。
“阿姝？”萧旭被姜姝给唬了一跳，脚步一顿，还是走近了些。
“圣人。”姜姝掀了掀眼皮，平淡地唤了萧旭一声。
萧旭动作一顿，像是被姜姝的冷淡给烫了下，却仍是坐到了姜姝身侧。
“阿姝。”坐下后，萧旭除了开口唤了姜姝一声，再无他话。
二人就这么静默地肩并肩地坐着，萧旭不说话，姜姝也不说话，整个殿内只余下了浅浅的呼吸声和夜明珠淡淡的光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纱照到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