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的鲜血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有些茫然地盯着看了半天。
无惨自幼时便被家中人保护的尚好,见到自己血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而他所见过的鲜血大部分都是那些下人犯下过错之时受到惩罚而流下的鲜血,那时候他看着鲜血淌了一地的心里只觉的快活,但是如今无惨凝视着自己手中的一片猩红,玫红的猫眼里混合着疑惑和难以置信。
就在无惨还被自己这一口血震惊到回不过神的时候,月牙已经伸出手将他嘴角的鲜血擦净了。
将无惨嘴角的鲜血擦净,月牙将心底的不安压下镇定地说:“大人,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不——”
无惨反手紧紧抓住了月牙的衣袖,月牙的话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我和你一起去!”
*
在医生那里得到的情况并不乐观,医生已经彻底下了命令让无惨不要出门,就连家人的探访也要减少,于是月牙吩咐着下人将无惨带回了房间后无惨被迫不得不呆在自己的房间开始了所谓的修养生活。
整日呆在被褥中的日子并没有让无惨觉得舒适,甚至烦躁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倍多过一倍。
他难以克制的想着那天在医生那里见到的垂死的老人和自己在路上喷出的那一口鲜血,放置于被褥上的手缓缓移动,无惨隔着浴衣将手搭在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处,感受着胸腔中正跳动着的生命源泉。
“咚——咚——咚——”无惨发丝散乱,盯着房间里的天花板,他心脏跳动的声响过于缓慢僵硬,明明他才是个不到二十风华正茂的青年,但是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健康的程度却如六十老叟。
牙关紧咬,无惨心头的愤恨一日多过一日,他微微偏转过头凝视着正低垂着眉眼跪坐于一旁随时等待他吩咐的月牙。
那样年轻而健康的躯体是他日思夜想也无法拥有的,如今青色彼岸花眼看就要唾手可得,恢复健康也指日可待,但是无惨一旦想起那日见到的垂死的老人那种喜悦便如落日时的潮水一般迅速的褪去了。
月牙动了动因为久坐充血而有些僵硬麻木的腿,看到无惨看向他的动作,月牙下意识的扬起了微笑弯下腰将身子靠近无惨。
“有什么事,大人?”
无惨沉默了数秒,张开略微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我要喝水。”
月牙很快就从榻榻米上站起走到不远处的茶桌旁为无惨倒了一杯温度尚可的水。
将无惨缓缓地从被褥中扶起坐好,无惨忍不住再次咳嗽了两声。
月牙轻轻地拍抚着着无惨的后背,这方法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聊胜于无。因为瘦弱,无惨一根根的脊柱都格外显眼,一身骨头架子压在月牙身上都有些咯人。
将盛着温水的杯子靠近无惨的嘴唇,无惨将杯中的温水缓缓吞咽下去勉强舒缓了喉咙中的痒意。
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
月牙出去为无惨熬药,当障子门被缓缓拉拢,空荡荡的屋子最后只剩下了无惨一个人。
窗外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榻榻米上成了一块块的小光斑,无惨凝视着空中的光柱,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上下浮动飘转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着光。
伸出手穿过那一道道光柱,原本冰冷的手因为这道光柱都变得温暖了起来,只是无惨现在能够享受到的也只有这点日光了。
濒死老人充满皱纹的脸庞再次出现在无惨的脑海中。
这就是他病愈后将要面对的未来吗?
明明身体躺在的是温暖厚实的被子中,但是无惨却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他在恐惧。
若是未曾见过那垂死的奄奄一息的老叟,他原本是对身体康复像正常人一般生活在这世间呼吸着相同的空气的事情充满期待的,但是自从见到医生那里的老人他忽然就害怕起来。
以后他也会成为那副悲惨而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