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拳抵唇,像是闷住了一点即将溢出的笑音。
他们主宠二人都见惯了任性妄为的敖灼,没想到这一次都被人怼到脸上了,她竟没有不管不顾地当场反杀回去,实在是让人大为瞠目。
要知道,在真君和哮天犬的记忆中,即便是双胞兄长敖玉,也一向只有被敖灼欺负到哭的份儿,从未有幸被她如此厚待。
想到这里,真君眼中笑意便更深了些。
——这便是,西海红·龙护佑水族时的肚量么?
真君轻咳一声,见敖灼一副暗自憋火的样子,便接替她道:“姑娘不识得我们也不要紧。”他暗自换了说法,把鲤鱼精扬言要一打三的“敖灼”变成了“我们,”,这才继续道,“你如今伤重,暂且便安心在这休养。”
“在下这位小友,”真君含笑看向敖灼,“定会好生照顾姑娘的。”
敖灼:“……”
行吧。
不知道是敖灼自愿履行身为敖氏真龙的责任,还是因为显圣真君已经开了口,总之,他这一锤定音后,鲤鱼精便开始在敖灼手下混日子。
——大不了就当做照料神宠了,反正哮天犬是狗不是猫,也不至于在这上面压她一头。
和鱼缸面面相觑的西海小魔头这么安慰自己。
而值得庆幸的是,鲤鱼精虽然嘴巴厉害了些,但委实不是不识好歹的恶人。倒不如说,这姑娘就是个直肠子,嘴跑得比脑子还快,话说得不一定好听,却没有什么坏心眼。
敖灼第二遍给她输送灵力时,这黑漆漆的鲤鱼哼哧半天,气泡吐得满缸都是,便嘟嘟囔囔地开始自报家门,只差把身上长了多少道鳞片都对救命恩人交代清楚了。
鲤鱼精说她生于某处没有名字的山涧,行经的第一条大河是粟末水②,便姑且算是她的家乡吧。
敖灼愣了愣:“……关外?”
鲤鱼精:“……大概?反正渔民好像是这么说的。”
敖灼眨了眨眼,好家伙,她就纳闷呢,怎么总觉得这姑娘说话一股大碴子味……
感情这还是条东北老铁啊?
东北老铁迄今为止的鱼生相当简单,同时也相当一言难尽。
她在深山里长大,机缘巧合开了灵智后就没见过什么活人,成日里除了看雪就是看太阳月亮和星星,毫无自觉地活得十分之风雅。要不是附近山脉突然发生了严重雪崩,堵截河流,以致水脉暴涨变迁,直接就将她一路冲去了粟末水,这条鲤鱼搞不好能在深山老林里风雅一辈子。
从静谧无声的山林乍然进入人间,连身边的同族都跟长白山的大雪一样,那叫一个多啊,没见过世面的鲤鱼精很是懵了一阵子。
然后她就被粟末水里同样修出灵智的同族教训了……
什么做鱼不能这么傻啊,小心被人一网子给捞上去,什么你是哪里来的啊,怎么蠢头蠢脑得连人话都说不利索,以后化形了怎么去人间混,什么你有没有鱼生目标呀,咱修炼一场不容易,总不能最后还是死在锅里,那也忒惨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终于,当鲤鱼精姑娘随大流地跟着去跃龙门的时候,她那嘴皮子就算是修炼到家了。
但这事有好也有坏。
——她这么条深山老林鱼,终日沉迷于和不停汇合过来的同族唠嗑,杂七杂八吃的玩的什么都问,连各地家乡话都学了几句,包括途经过的许多地方的渔民方言都快听会了,正经事却偏偏一件事都没有问。
比如化龙以后要怎么办,比如他们会不会受天庭敕封,再比如掌管龙族神谱的四海敖氏。
所以她明明心里怕敖灼怕得要命,嘴上却半点不肯认输,真不是有意顶撞敖氏真龙,而是……这傻不愣登的姑娘确实没有想过,原来当了龙以后还有顶头上司这回事!
鲤鱼精还在那沾沾自喜:“老娘寻思着,我听啥会啥这么聪明,以后指定也是条老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