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府内却没有为这而欣喜。
青黛连着病了月余,本应该见了好,此时却再度病重,已在弥留之间。
青黛小巧精致的院子里此时一片的寂静,四下侍人都低头垂泪,容晶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流,却压抑着自己,不敢发出自己的哭声。
青黛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宋舒予缓缓笑了笑,道:“来时孑然一身,去世也孑然一身,到算是来去无牵挂了。”
宋舒予瞧着她青白的面色,一手摩挲着晚上玉珠,到底没说什么。
蘅安在一旁哭的不能自己,此时见青黛转头看她,忙凑了过去,拉着青黛的手哭道:“乌雅额娘……”
青黛缓缓笑了笑,道:“临走时能有人为我哭一场,也是令人欣慰了。”
一面笑着,一面伸手招了容晶来,容晶忙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捧了过来,青黛往蘅安那边推了推,道:“乌雅额娘一生膝下空虚,倒是攒了不少好东西,前些日子吩咐人修缮了善堂并与人养老恤孤,现银也没多少了,剩的东西,便都是你的了。”
蘅安哭着摇头,死活不肯收那盒子,青黛顺了顺气,惨笑道:“收着吧,有两箱子衣裳是给你做的,都留着,眼见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哭个什么劲儿呢?”
此话一出,屋内的哭声更压抑不住了,青黛苦笑两声,摇头叹道:“这几十年的日子,本也是偷来的,无论有多少,也都是赚了吧。”
她声音轻的很,听到的人不多,不过是蘅安、宋舒予、弘晨与以筝,便连离的颇近的容晶都未曾听到。
宋舒予抬眸看她,正见她面色青白却笑的肆意的样子,乌雅青黛的一生终究是停留在了这个笑容下。
哭声更大,宋舒予坐了良久,到底幽幽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了,此时瞧着青黛容颜不复的样子,竟然有些流不出泪了。
或许是早就无情了吧,说什么修的逍遥道,其实还是无情道。
只是不同于被迫无情的,她的情,是被无尽的岁月磨去,渐渐的,也学不会动心了。
青黛七分玩笑三分真情的心意她未必不知道,只是一开始便是以友人相交,自受了那一回伤之后,她与所有友人也就止步于友情了,想要再进一步,难如凡人登青天。
许是她早就没有心了吧。
宋舒予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起身,拍了拍跪着哭泣的容晶,为青黛捻了捻被角,慢慢出了屋子。
时值康熙四十八年,已是腊月里了。
青黛出殡那日漫天飞雪,可青黛一生膝下空虚,竟没人摔盆捧灵,最后还是蘅安力排众议,亲自上阵。
听闻当日德贵妃在宫内哭的不能自己,直道是自己害了这个内侄女,最后青黛的葬礼也确实盛大。
生前再如何,百年之后,唢呐一吹,棺椁入土,坐在雍亲王府里的宾客又有几个是真和青黛有关系的?
一生悲哀全在这里了,蘅安放声哭了一场,低沉几日,执意要为青黛守孝三年。
宋舒予生于世家,自小有下人照顾居多,母亲虽日日请安,却也不过关切两句功课日常,更多的还是学习,只以为天下父母儿女都是这般了。
故而她自认为对蘅安已经最后亲近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但在青黛看来还是不免严厉,对蘅安的日常关心也比宋舒予多,虽平日尝尝斗嘴,心里还是亲近。
故而蘅安已视青黛为母,此时执意守孝,不过为了能聊尽心意。
只是这和规矩是不和的,胤禛即便再盼望女儿能多留两年,也不会允许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最后争论之下,蘅安还是服了齐衰,为期一年。
只是这样婚期又得顺势拖延了,胤禛对这个是感到开心的。
他与青黛,其实说白了也没多少感情,只是相处了许多年,虽然当朋友处着,到底不似蘅安那般哀伤。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