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打电话,叫她今天或明天,带她画的《天路》去找她。
珍卿表示知道了,下午给《新女性报》写开刊词,打算明天带画去拜见慕先生。
第二天到中古文艺书馆,慕先生一对一督她改画。
他不但在一旁输出经验和理论,有时候看珍卿画得不好,还叫珍卿闪到一边,他亲自上手改珍卿的《天路》。
改到中午不叫她出去吃饭,叫听差的买点烧饼红薯,叫她跟他一块就着开水,随便把午餐糊弄过去。
吃完饭也不叫休息,又鞭策珍卿继续改她的画。
一直改到下午五点钟,慕先生觉得改得可以了,他又变成儒雅和善的面孔,跟珍卿商量:
“你这画名取得怪,我看也不大切题,你要不要改一改呢?”
珍卿恭顺地请他指点,慕先生沉吟一番,拿起毛笔写了四字“寂寂兴亡”。
珍卿觉得主题明确,确实比她随兴起的“天路”好,但若是要论文采,慕先生还是比不上李师父啊。
她觉得叫什么名都行,她现在特想离开慕先生。
中午就开水吃的烧饼、红薯,感觉现在还在肚里翻腾呢!真是的,慕先生明明挣不少钱,也不说给她吃顿好午饭。
珍卿正在心里吐槽,忽听慕先生问她:“你家里目下还好吗?”
珍卿感觉她的师长朋友,对她的关心比较多,就简略回答了一句:
“并没有多大的不好。”
慕先生重重拍珍卿一下,珍卿被拍得一个趔趄,惊讶道:“先生,你手劲这么大呢?”你这个老慕差点把我拍翻喽!
慕先生肃然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说:“我从小常干体力活,难免手劲儿大些。”
慕先生没空送珍卿出来,他还有别的学生要指导呢。
珍卿出了中古文艺书馆。见黄大光挨在路边看热闹。
还有不少路人和清洁工,也都站路边神往地看着。还有记者抱着相机咔咔地拍照。
珍卿也站住看那街中景象,就见那一个个好壮劳力,拉着装得沉重的榻车,一辆辆慢悠悠地走过去。
前车榻车装着红木家具,还有气派的云母石雕花器具,后面就是许多精致的红箱宝盒……
那穿着黄马甲的清洁工,眼里是生动的艳羡光芒,他那凝固住的神往表情,让珍卿忍不住拿出速写本,画了他的一个脸部特写……
珍卿新鲜过后问黄大光:“谁家在搬嫁妆呢?”
黄大光神情有点古怪,嗫嚅一下跟珍卿说:“五小姐,咱们回家吧。”
珍卿收起速写本,忽听有个胖绅士说:
“要说这谢公馆的女当家,也真是用足了诚意诚心,她闺女害了救命恩人,她就送房子贴嫁妆,叫恩人风风光光地出嫁……”
有人撇着嘴不以为然:“都说为富不仁,无商不奸,你怎么不说被救人还要抢人家汉子,这谢公馆的千金太刁毒……”
路人在那闹哄哄地议论,说好说歹的都有,但颠倒是非的车轱辘话,听起来尤其刺耳扎心……
黄大光见珍卿面色不虞,躬着身小心地催促:“五小姐,咱们回去吧……”
珍卿回到谢公馆的时候,天边橘色的云霞漫天。
又暖又脏的橘黄色,看在眼里竟让人忧郁。这可真是感时花溅泪了。
钱明珠和钱姑妈这两人,真的是太贱太贱了。珍卿对这个家有了归属感,而现在啥也不能做,她简直快要怄死了。
要不是看后妈和三哥,都是“我有后招”的笃定模样,珍卿非
要揭开钱莲花婊的真面目。
珍卿未免心里烦躁,晚饭前改好《新女性报》开刊词,打个电话晓得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