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不再看。
谢董事长清清嗓子,回头又拉着珍卿说:
“你四姐上的培英女中,去年一直闹yùn动,教员也有不少离职,我先前还想让惜音退学。
“现在一切都平静下来,培英的教育倒越办越好了,风气也越来越开化。
“志希,我看不如让小妹,明年去考培英女中。两姊妹一起上学,相互照应也不错。”
说着又扭头来问珍卿:“小妹,你跟四姐一起上培英,好不好?”
珍卿张了张嘴,实在装不出欢天喜地。
谢董事长倒也看出来,不以为意地说:“你跟四姐,差了三四岁,不会在同个班级的。”
珍卿应了两声。
回到谢公馆以后,谢董事长跟大家说,珍卿在圣音女中,被条条框框束缚得太闷,现在已经给她退学,明年叫她直接去考培英女中。
没有刻意提这个打架事件。
其他人倒没啥子意见,只有陆惜音老大不高兴,闹着说不想跟珍卿念一所学校。
但不管陆惜音怎么闹,都不会影响长辈的决断的。
珍卿回到家里以后,除了吃喝玩乐的事,就是上心画《葫芦七子》的连环画。
随着天气渐渐冷下来,大家休闲娱乐的时候,都去一楼那个有壁炉的内客厅。
珍卿有时候也去看点闲书——就是杜教授给她寻摸的那些名著。
在谢公馆闲居一个多礼拜,陆三哥出差回来了。
听说珍卿被卷入打架事件,并且顺势从圣音女中退学,陆三哥倒没有说什么。
他就是帮着杜教授,给珍卿张罗了个家教,主要给珍卿补习英文——□□姐的培英女中,是美国教会办的学校,以后英语会比较重要。
转眼就到了公历十二月末。
眼见就要到新一年元旦,谢公馆出门在外的人,都要回到海宁团聚。
管家和佣人就忙着置办东西,让谢公馆的人过一个热闹的公历新年。
这一天,珍卿也跟着封管家出去逛。
没想到街市上人流如织,还有浩浩荡荡的□□队伍,各种阶层的人举着横幅、拿着小旗儿,嘴里大喊着“收回主权”之类的口号。
带着珍卿出来的封管家,见街市上人潮涌涌,实在混乱,就让胖妈带着珍卿,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待会等他们东西买齐全了,就要赶紧回到谢公馆,免得被裹在人流里出什么事。
现在,各大报纸上都在大肆鼓吹,说要趁着大革/命的高潮,趁势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废除清政府应许的屈辱赔款,还说要一举收回海关税权,还想收回各地的租界,云云。
全国很多重要城市,现在都在宣讲动员、yùn动请命,声势闹得珍卿这种资深宅家人士都晓得——她最近在家疯狂画画,连报纸都没怎么看了。
珍卿看旁边有一家书馆,就到书馆去买水彩纸和颜料。
没想到账台结账的时候,竟然遇到唐兆云和曹汉娜。
她们两个也是临近元旦,才结伴出来逛一逛。
这三个往日的同舍学友,在街上巧遇,自然是欢天喜地,赶忙找到一家咖啡馆,三个人兴匆匆地坐着说话。
珍卿一听之下,才晓得原来唐兆云快结婚了,一旦结婚肯定就要退学了。
曹安娜跟珍卿大抱怨,自从梁玉芝被开除,而珍卿又自己退学,宿舍里新搬来的两人,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一个是简直像个公主娘娘,受不得一点重话,别人言行稍有一不留心,她不是默默垂泪,就是自己生闷气。
一个却过分不见外,通常不得别人的应许,就拿了人家的东西用。
她满口说她不跟大家见外,大家也不要跟她见外,她的东西大家也可以随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