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对方来找自己,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身上,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在这样的情况下坐以待毙,仅仅是站在原地也会消磨人的精神与体力,无疑是自寻死路。
打消了寻找与等待黑滋尔的念头,陈溺回忆了一下方才那户居民所指的方向,应当是在街道尽头的大本钟后方。
只要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向前走就好。
呵出的雾气会蒙在镜片上,反而会使他更加看不清楚。
他将眼镜收到胸前的口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继续进发。
衣摆被刮得翻起,好似有一只手在后方扯拽着他的斗篷。
一步步跨向前,风大的几乎扼制住人的呼吸,刺骨的雪壁紧紧贴着他的两条腿乃至腹部,几近能把人逼疯的寒意侵入骨髓,连带着膝盖骨关节也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感觉上已经走了很久,可又好像一直呆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他的四周依然被白茫茫的一片包围,风和雪就是这条路上唯二的仅有物。
看不清脚下的路,也算不到下一步会踩到什么,陈溺只觉鞋尖好像踢到了铁板,紧接着迈出去的另一只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扑倒进厚厚的积雪中。
裸露在外的手腕接触到的并不是平坦的路面,那触感比雪还要凉,传递到大脑里的知觉已经不能算作是冷了,而是疼,仿佛是直接拿肉摁在了刀刃上。
就在这时,衣领一阵发紧,一只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从雪地里拽了起来,还轻车熟路地从掏出了他放在口袋里的眼镜,为他戴上。
“为什么不在原地等一等我?”低缓沙哑的话语绽在耳边,蕴含着愠怒的气息。
陈溺有些怔愣地看向眼前莫名其妙消失后又出现的人,一时之间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这股沉默更是惹恼了对方,替他拍打附在衣面上雪的那只手比上一刻要更加用力。
陈溺推开黑滋尔的手臂,目光狐疑地端详着那张病态苍白的面容,反问道:“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等黑滋尔回答,他又收回此前的问话,转而说一句:“在这条街上,你来去自如,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如果单单只是消失,反而正常。
陈溺试问自己,能否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走散的同伴,答案是否定。
当然,在这场游戏里有各式各样的道具,就如同晴晴,她也有能够定位同伴所在位置的能力。
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来去自如的人是你。”黑滋尔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看向左边。
由于重新戴上了眼镜,也不再有雪雾晕染在镜片上模糊视线,使他得以能看清不远处在雪幕遮掩下的建筑轮廓。
教堂的侧面。
那方才绊倒他的东西是……?
陈溺将视线重新投放至积雪上,他蹲下身,用手扫开面前的积雪。
不一会儿,被红漆渲染的雪橇展露一角。
他继续挖掘下去,直到雪橇整个呈现在视野当中。
“装满礼物”的大口袋并不在雪橇上,有必要进入教堂内部一探究竟。
陈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迈开腿走向教堂。
黑滋尔:“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余光落在了那道冷峻的侧颜上,陈溺开口道:“有是有,怕你不爱听。”
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惹怒了都没什么好处。
黑滋尔说:“为什么不说?你从未在意他人的感受。”
看出他是势必要从自己口中追问出答案,陈溺选择趁早妥协,不再掩饰自己对他的怀疑,开口道:“黑滋尔先生,我合理怀疑,你并非玩家。”
不仅仅是黑滋尔神出鬼没的本领引起他的怀疑,即便是陈溺,在游戏中也总有慌神的时候,可黑滋尔始终表现出的沉着如同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