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鼓足了勇气,他对关秀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身份,其实我是……是皇帝的弟弟,我给他写了信,他可能朝政繁忙,来不了。”
关秀手里正捏着针线,闻言一愣,愣完了又愣。
江偃目光微恍,语气中如沾染了雾霭,透出些低徊之意:“我之所以会离开长安,是因为……虽然很多事情已时过境迁,但终归是被人记在心里的。母亲的错不能由儿子承担,可被她伤害过的许多人终究不能释怀,总这样时时面对他们,我心里也……所幸,已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关秀沉默,这样的沉默让江偃心里莫名不安。可她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大笑:“你是皇帝的弟弟?景思,你昨日也没喝酒啊,大白天说什么醉话?你放心……就算你家里不来人,我也不会怪你,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胆子其实不大,不经吓的。”
江偃在她的笑声里很是神伤了一阵儿,可是过后,却又轻轻地舒了口气。
幸好,她不信。
……
湛天澄净,千里无云。
距离婚期只有一天了。
江偃已彻底放弃了,或许皇兄就是太忙,不方便来。
一大清早他推门要出去,因他的准岳父要他去衙门一趟,好有些事要交代他。
刚一推门,就被两人堵了门口。
“景怡。”
他一怔,见孟淮竹看傻子似得拿手在他跟前晃了晃,“许久没见,你不认识我们了?”
陈宣若把她的手抓回来,轻轻地,宠溺地说:“别闹。”
江偃只觉做梦一样,充满虚幻,还没回过神来,只觉一阵风盈入怀中,被撞了一下,英儒已扑入他怀中:“小叔叔,我想你。”
他搂着英儒,抬头,见江璃一身墨衣,缓慢走近,冲他温煦一笑,解释:“无忌才刚满月,实在走不开,来迟了,但好歹赶在你成亲之前来了。”
江偃迷迷瞪瞪地说:“无忌?”
他怀里的英儒抬了头,软软濡濡道:“我的小弟弟。”
江偃笑意荡开:“真得吗?那要恭喜皇兄了。”
江璃坦然受他道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你要出去?”
江偃道:“是,准岳父要见我。”
“那你赶紧去。”孟淮竹开始撸袖子,道:“我瞧你这住处忒寒酸了些,等我给你布置布置,你去吧。”
江偃反倒不敢走了。
直到陈宣若上来拉住孟淮竹的手,向他保证:“我看着她,不会让她太过分。”他才安心离去。
陈宣若凝着江偃急切离去的背影,却有些发怔。
孟淮竹问:“你在想什么?”
陈宣若道:“我总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兴许吟初可以和他配成一对,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孟淮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想了想,道:“命。”
陈宣若恍然,略带怅然:“是呀,都是命。”
……
县令见江偃无他事,不过是要嘱咐他好好待自己的女儿。江偃自然也一番保证,他已盘下了城中几个商号,打算以后安心经商,必定会让关秀过安稳日子。
照例,成亲前江偃和关秀是不能再见了。
可掌柜恰在府中,舅舅疼外甥女,偷偷带着江偃避开众人去了关秀的闺房。
可巧关秀去见她母亲了,江偃只得独自一人在闺房里等她。
他坐得百般聊赖,走到窗前,见案几上摊开放着一本书,便随手拿起来。
是本话本,是烂俗了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他解闷似得随意翻了几页,见中间有几页纸笺微皱,字迹褪色,像是被人着重摩挲过。不禁细看,原来时下文人在讲才子佳人故事时,总喜欢穿插一些皇室秘闻,并做一些感慨之论,他细细一看,惊觉这皇室秘闻里的主角竟是他。
言道:楚王被贬出京,上斥其无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