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惜了英儒的一番心意,可惜了那上好的雪花银。
他正心情低徊,忽听身后有人叫他。
“你,对,就是你。”
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回云髻,妆容淡淡,眉目很是俏丽。
“这青天白日的,你在衙门跟前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她下颌微抬,显出几分英气倨傲。
江偃心情甚糟,没心思与她费唇舌,只敷衍道:“我丧我的,干了你什么事?”
那姑娘眉毛一翘:“怎不干我事?我是这家的大小姐。”她指着县衙大门,满面傲娇道。
江偃头都没抬,继续敷衍:“哦,原来是县令大小姐,佩服佩服,失敬失敬。”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
那姑娘追了上来,挡住他去路,不满道:“你什么态度?不过就是丢了点银子,至于嘛……”她将手抚在下颌,仔细瞧着江偃,秀致的面容上浮掠出几许暧昧不明的笑意:“瞧你长得这么好,穿得又这么好,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莫非家里也是为官的?”
江偃道:“在下一介草民,无权无势。从前家中还有几分薄财,可惜家道中落,那丢了的一千两银子已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他在出来时就打算闯荡江湖顺道光交天下仁义豪杰,既然要交朋友那自然是要报家门的,因此自己的门第来历早就想好了。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说出来不是对着英雄豪杰,而是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那姑娘听了他这番说辞,倒没有显出怀疑,只是望着他,目光略有些复杂,道:“既然那银子对你如此重要,那我帮你找。”
见江偃没什么反应,那姑娘挺直了胸膛,道:“我叫关秀,自幼随外祖父学武,又看惯了我爹审案,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你那是什么表情?瞧不起人吗?”
江偃道:“我不是瞧不起你啊,只是这案子官府都没招了,你一个小丫头……”
“你这人怎么这样?官府没招了你就可以放弃了?官府是神啊,他们办不了的案别人就一定办不了吗?你看着是个贵公子,怎么遇事如此不坚定,不硬气。”
江偃细细捉摸了一番她的话,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略显松动:“那你说这案子从何查起?”
关秀抿唇一笑:“自然是从我舅舅的客栈开始。”
两人结伴回了客栈,掌柜有事出去了,伙计忙着招呼客人,见大小姐来了,忙殷勤地出来迎,围着关秀道:“小姐怎么亲自来了?掌柜一会儿就回来,小的给您倒杯茶?”
关秀脚步迅疾地上楼,未见停顿,只道:“这些日子店中可有奇怪的人来?”
伙计道:“哪有什么奇怪的人,不过是官差来查了几次案。”
说话间,已到了江偃住的那间客房。
关秀嫌伙计聒噪碍事,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了,背着手,开始看这屋里的陈设。
木桌木椅,竹篾薄帐,窗下放着几本书,关秀拿起来看了看,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学问人。”
江偃倚在门框上,越发觉得这姑娘不像是来查案的,倒像是来查他的,随口道:“寥做消遣而已。”
“消遣?这些书都挺艰深的,你说是看来消遣的?”关秀眼珠滴溜溜转,精光内蕴,试探道:“看来你家中颇重学识,应当是在你幼时就请了名士大儒来授课吧。”
江偃心道废话,他在十三岁前是长安城里唯一的皇子,这普天下但凡是能请到的名士大儒,他母妃都会想方设法给他请来。
他虽顽劣,虽资质不如江璃,但好歹被生灌硬塞了多年,出了京城到任何一处,都不会逊色。
江偃胡思乱想,突然开始发愣。
是呀,他本就不是一个逊色的人,之所以这么多年庸庸碌碌毫无光芒,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太过明亮耀眼的兄长,明月光芒熠熠,那身边的星星自然就会显得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