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既然皇后娘娘觉得八字不合,那本宫也不多留了,这婚事,就当压根就从来不曾存在过吧!”
“皇贵妃不必如此指桑骂槐地说本宫不公正,”傅皇后坐在凳子上,腰背挺得笔直,抬起头,直视着钟情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本宫也不妨实话实说了,当初本宫决意为晟儿聘郇氏,确实是想他们兄弟和睦,能成百年手足之好……可而今不愿,也是才知道,这娶回来,也是闹得兄弟不睦的乱家之本,如今退婚,也是不想晟儿手足失和。”
“如此,皇贵妃若是还觉得是本宫不公不正,那本宫也只好说,在对于儿媳妇品性的标准上,本宫与皇贵妃,是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了。”
“哦?”钟情低头笑了一下,“路有民家,遇贼,失之金,邻里争先怨怪之‘胡不紧闭门户?’……人总是这样,不去指责真正品行低劣的贼,却反而来抱怨遇贼的人愚蠢到不知道自己去关紧门窗。”
“皇后娘娘,美好的东西本身是没有错的,真正错的,是那些明知道自己不该觊觎还去觊觎的人……难道为了不被觊觎,我们就该抢先毁了自己身上那些美好的东西么?”
“本宫无论说什么,皇贵妃总都是有话要说的,”傅皇后冷淡道,“说到底,不过是你我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替自己的孩子们说话罢了。”
“彼此立场不同,皇贵妃也不必与本宫多费口舌,左右一个失贴身之物于外男的闺阁女子,这样的皇子妃,本宫是要不起的,皇贵妃若是觉得无所谓,将来为四皇子选个这样的就是了。”
“好,”钟情这下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别过脸摇了摇头,笑着道,“好。”
钟情招过郇如转身就想走了。
郇如全程保持着异常的沉默,或者说,自从她接到长信宫退回来的生辰八字后,就几乎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了。
郇如本也是想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
如果不是她在转身的最后时刻,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瞟到了傅皇后那自她们转身之后,便全然松懈下来,眼角眉梢尽皆带上了不屑的神采。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的奇怪,明明之前再刻薄再糟糕的影射指责都忍了,明明那么久那么久都保持着沉默了,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水、无波无澜,无论发生什么,都木然地仿若与己无关地冷眼旁观了……可偏偏,就是在那么一个微小的细节,一个微末的时刻,一个微妙的眼神里,突然就一下子不想忍了。
——先前所有所有的心理建设、百般原则,尽皆一下子全都崩溃了。
郇如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我甚至……连那帕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可就是这么一条来历不明的绣帕,就是这么一条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绣帕,就是这么一个小玩意,被傅皇后死死地捏在手里,往日的慈蔼和睦便全然化作了厉鬼罗刹,冷冷地嘲笑着自己的举止不端、行为不检,连带着嘲笑了姑母是“夏虫”、“井蛙”……
郇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里不期然地,响起了自己去选妃宴那天之前,郇瑾讥讽冷笑的每一言每一语——“你就是上赶着去给姑母丢人!”、“姑母和表弟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是什么立场,长信宫是什么立场,你上赶着找人作践你么!”……
郇如突然转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揪起案上那条方才被钟情看过放下之后,就像一个什么脏东西一样被长信宫的人嫌弃地搁在桌上再也无人去碰的那条绣帕,紧紧地捏在自己手里,双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直视着傅皇后的脸,一字一顿地告诉她:“皇后娘娘,您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看不上我……可是皇后娘娘,从头到尾,也从没有人逼着您选我了!”
“您又何必,先选了我,再拿了这么一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绣帕来指责我?!您想出尔反尔,您直说就是了,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