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黑发的青年不动声色地收拢了一边手掌盖在袖下,与他对望。
他笑了笑,由衷说道:“恭喜。”
式神,凤凰火、雪女。
誓约缔成。
……
醍醐寺后高山,一个僧人站在崖岸,天地间仍是曙光来临前的极暗,就连月色都被遮盖,然而不远处的森林中忽然有热烈的火焰大亮起来。
风旋吹散灰霭,他摘下斗笠,同样看到了那点燃了天际的火光,语气沧桑,叹息了一句。
“真可惜……”
熹微的光照亮了他额前的如针线缝过的狰狞伤痕。
“不过还算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他话音一转,目光越远,看向森林那处鸟飞起的地方,然后沉沉地发出嘶哑的笑声,“大晦日就要到了,不知道源氏那边的蛇怎么样了。”
……
正月元日。
连日都有白雪的天气破例般地放晴,朱雀大道人烟兴盛,通往佛寺参拜的牛车络绎不绝,人山人海。
佛寺的钟声响起时,不畏寒早开的红梅枝头上停了莺鸟,小小的明黄鸟喙撷着赤色的花瓣,扑扇翅膀时将这一片花放入人海。
花瓣经过了虔诚信徒点起的香火,落进了清澈的池水里,激起圈圈涟漪。
白发的阴阳师身着礼服,走过写有黑金吉纹的巨大红灯笼之下,站在参道高处,万众瞩目。
他缓缓展开扇面,像是捧住了什么,微笑垂眼,动了动嘴唇。
一抹金红色的焰火在天穹倏而显现。
参道上的人们遥遥望去,眼中的光也跟着明灭。
烈烈金红的祥瑞之鸟高飞而来,发出了悠远的鸣叫。
长尾流连,翙羽蹁跹,瑰丽的火焰长尾漫漫腾高,染尽云霞万千。
群人高呼,天地间尽是光明,辉耀这平安之京。
新年初诣——
神明啊,请保佑我——
……
风轻轻吹拂着在雪还未化时就冒出了芽的细枝。
正月元日,青年没有前往佛寺参拜,也没有坐在贺茂家后山上的房屋里。
他来到了一个神社。
神社深处游人稀少,他坐在一个红色的檐廊下,望着群山与更远处一片喜庆的京都。
叮!
当!
看到平安京之上所有的云层像是被火点燃,烈烈金红,青年拿起了身边放的红色酒盏,轻呡了一口。
“你喝酒还是那么小心。”
神社内,脸上映着火光的刀匠开口,像是要教育他,“元日就该开心一点,喝酒、祈福、初诣,猜着那些贵族会不会因为入宫时牛车的顺序吵起架,对着神像大声地说神明大人,新的一年,请保佑我——”
他每说一个词,就击打了一下手中的器具,语气里有一中愤慨。
贺茂朝义淡笑,“所以元日奉命来神社造刀,你心有不满吗?”
“你可别胡说,我怎么敢啊!”
刀匠奉天皇命来神社锻刀,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些时日了。他做了许许多多失败品,在刚入冬时还做了一个火炉。
他为火种苦恼了近乎一个雪季,终于在友人带来的一株特殊的火下,再度点起了锻刀炉。
“你说,这把刀会被赏赐什么名字?”刀匠忍不住思索起来。
贺茂朝义又喝了一口酒,“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他含笑,仿佛酒香留在唇齿间经久不散,“应该会和这个神社有关系吧。”
“那也太随便了,不如想点什么故事一起说上去。”
刀匠在苦恼,不知道自己的新作会得到一个什么名字。
黑发的青年在笑,他其实已经知道这把刀叫什么名字了。
古时候的人,对鬼神之流深信不疑,但有时候也听风就是雨,把一切无法解释的异动都归咎于此,动不动就是有怪异和妖魅作乱、神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