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她熟稔地上前拉住他衣袖,眉眼弯弯地问:“昨夜的人是你吗?”
无相一头雾水地看她,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佛祖说的!”少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信他会违背自己的信仰。
果然,无相收起了脸上的迷惑,叹气地点点头,承认道:“是贫僧。”
少女先是得意地一笑,后又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气恼道:“好呀,你昨天根本不相信我说的!”否则就不会夜里还来探视。
女人的脾气就像盛夏的天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根本摸不透。无相苦恼地跟在少女身后,不知该跟她从何解释起。
江湖上却有擅离魂之术的人,他疑心对方就是中了此术。
大约是昨夜那缸水起了作用,少女还未走出一条街就停下了,转身问他:“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不是那个人?”
见他没回答,少女接着道:“我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这世上,多的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无相叹了口气,抬头直直看进她眼里,问:“那你能告诉我,一个更夫女儿的手为何会生得如此细嫩。若是你那爹疼你也就罢了,可他那个样子,怎么会好好待你。”
听他这样一说,少女下意识地看自己的手。确实光滑细嫩,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难道不是所有人的手都如此?
无相伸出自己的手,他从小在少林寺长大,要自己做活还要练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摊开,就可以看到掌心厚厚的茧子。
少女摸了摸他的手心,又摸摸自己的,无措地抬头看他,“为什么会这样?”
连手上的茧子都没见过的人,又怎会是普通百姓的儿女。此时此刻,无相已确定,她就算不是阮如苏,也一定不是更夫之女。
“他说我叫郑云儿。”少女坐在河边的柳树下,开始整理脑海里的记忆。许是想说的太多,半晌也只说出了这句。
“你记忆最早的是什么时候?”无相皱眉,一步步问。
“好像是一个多月前,我病了,醒来以后有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但是我记得他是我爹,我娘早早的就死了。只有我们两个住在那个院子里,他晚上去打更,白天都在家睡觉。”少女慢慢回忆,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无相皱眉,接着问:“中间他可让你做过什么事没有?”
“没有,最多让我做做家务,可我几乎一样都没做好。”提起这事,少女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似乎想起了那老头气急败坏的样子。
没有任何行动,那他费尽心思的把人控制住是为了什么!
当夜,郑云儿拒绝了无相带她去少林见他师父的提议,依然回了‘家’。她虽知道自己身份有疑,却同样无法立刻相信无相。
没办法,无相只得藏身于附近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上,静观其变。
那老头今天没去打更,早早地睡下了。无相若是此时推门进去,就会发现那屋里哪还有老头的身影。
‘郑云儿’倚在床边,挑眉看着从柜子里走出来的人,眼神扫了扫屋外,用唇语问他:“你不怕?”
来人正是那个更夫,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嘲讽,用唇语答道:“无相是个君子。”
所以,他哪怕是守着少女,也很守礼的没有靠近她的闺房。这样的做法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愚蠢,若是歹人真想动手,她不知已死了多少遍。
老头撕开脸上的伪装,露出底下俊朗的面容,赫然是妙僧无花。
而那位郑云儿,自然就是阮如苏,无相并没有认错人。
“为什么是他?”阮如苏歪着头,不解的问。这人还是无花的师兄,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亲近的人来给她练手。
“因为,比起总将自己**藏得很好的杀手,没有**的人,更难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