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脱掉衣服下了水之后,当姑爹的人真庆幸自己把苏木也给带来了。
不多了个人帮无苦搓澡的话,洗到明天早上,这孩子身上都不得干净。
除了每天必须要洗的脸以外,他简直就是个泥猴。
那积年攒下来老垢叫热水泡散了之后,不用打肥皂,手往上一搓,立刻团起个跟济公似的泥丸。
无苦痒得咯咯直笑,他长这么大都没有泡过澡堂子。眼下他泡在热水里头,真是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委实快活似神仙。
师傅说的没错,的确到时候了他该下山来了。不然他哪儿能洗上这么舒服的热水澡。
苏木一边忙着给小师弟打肥皂搓背,一边犯愁:“你师父给提示没?他让你下山到底干什么呀?”
无苦眨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师父说是历练。”
至于怎么个练法,他不知道。
倒是庙里头脾气最好的主持临走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还给了他一颗奶糖,说他这趟下山,要遇贵人也要当别人的贵人。
林建明觉得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要么你帮别人,要么别人帮你,每个人都是彼此的贵人。
三人一直洗到晚上十一点钟,澡堂子师父要关门下班时,当姑爹跟师兄的人才勉强将小和尚无苦拾掇出个人样儿。
林建明将泡得晕晕乎乎的小和尚抱出浴室,又叮嘱他赶紧换上赶紧衣裳。自己胡乱搓了把澡。
今儿实在太晚了,明天他再带这孩子好好洗一回。
等回到家,如何安排睡觉,又成了摆在夫妻俩目前迫在眉睫的难题。
林家四口人全聚齐了,家里肯定没有空床位。
苏木痛快的很:“我带无苦回家睡觉。”
林母却不同意,这虽说过了霜降,可还没入九,谁知道那蛇会不会死而复生,再溜回来报复。
她咬咬牙,决定还是自己跟丈夫去楼下屋里对付一宿,把床留给两个孩子。
苏木哪里肯,这算什么啊,他不成了鸠占鹊巢嘛。
双方推拒间,对门的王奶奶拎着木桶出来倒泡脚水。
她站了一晚上,腿脚疲乏得很,泡得身上微微出汗再倒头睡觉,最舒服不过。
一直站在苏木身后没插嘴的无苦见了老人,却突然惊异地低呼了一声,目光灼灼盯着王奶奶,眼睛眨都不眨。
林蕊被她姐硬逼着背诵马丁·路德金那篇著名的《我有一个梦想》,她抗议文章太长,演讲时间根本不够也被她姐无视了。
听到小和尚的惊呼,她立刻放下英文书,热情主动地发扬主人翁精神:“无苦,你怎么了?”
林鑫狠狠瞪了眼妹妹,还是先关心下山历练的小和尚。
无苦掐着手指头算半天,没算出个所以然来。
他又借了林蕊的纸笔,翻着林家的日历不知道找什么东西。
等的林蕊都连连打呵欠的时候,他终于放下笔,认真地看倒完洗脚水准备回屋睡觉的王奶奶,文绉绉地冒出一句:“老人家,可否让小僧叨扰一晚上?”
王奶奶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埋怨林家夫妻:“瞧瞧你们两个大人做的事,还没个孩子灵光。”
她伸手招呼苏木跟无苦,“你俩就踏踏实实地住在奶奶家。今儿天好,奶奶被子晒得暖和和的,赶紧睡觉去。”
二条巷那边有人弹棉花做被褥,都是今年新收上来的棉花,她特地给大军做了一床新铺盖,刚好给这两小子睡。
无苦朝王奶奶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煞有介事道:“您积下的功德,佛主会记在功德簿上的。”
王奶奶一愣,觉着这光葫芦头的小和尚有意思的很。
功德簿不是阎王爷记录嘛,怎么还归佛主管。这佛主也忒忙了。
她看着小和尚的光头,替这孩子害冷,笑着催他上床:“等明儿奶奶找找,家里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