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琅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以后不要走歪路,好好修炼,争取早点飞升,我会一直等着你。”
薛挽星手脚僵硬的走出法阵之后,背后的听话符应声掉落,他立马转身扑回去,却被光芒大盛的法阵给弹飞了出去。
护山大阵的运转进入最后阶段,他已经进不去了。
晓川看着陈琅,眉眼有些哀伤,又有些释然:“我总该知道的,你一定会这样选。”
他微微笑着,又吐出一口血:“但是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又忽然觉得不那么遗憾了。”
“不,”陈琅抽出剑:“是你死。”
晓川恍惚了一下,“是我死么......师尊,”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抬手捂着心口:“我,我有点疼......”他跌坐在地上,如薄樱落雪的秀美面孔上满是茫然,“九奉门阵法激活之后,我这里就开始疼,好奇怪啊,师尊,我不懂。”
相比于薛挽星,其实晓川更像是从死牢里逃逸出来的浑浊鬼物披着人皮在人间游荡。他的性格里天生就缺少一部分东西,但是却因为过人的伪装所以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直到他十四岁时不慎展露了自己的另一面,让他的师尊意外瞧清楚了他的本性。
他极端冷漠,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利用尽了自己身边极近所能利用到的一切人和事物,如愿激活九奉门,靠着这个法阵在自己的寿命尽了之后还能不停的续到别人的身上。
可是目的达到之后,他却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是那种深切的,从内到外毫无理由发散出来的空落和无趣。
他想,他可能是丢了自己重要的东西。
往复来回盘了盘,他觉得问题出在自己的师尊上。所以他开始利用九奉门,着手收集水天一被法阵搅碎失落的魂魄。
“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我都是跟随着你长大,孤身一个人确实挺没意思的,我还是想你回来,至少在我说头疼的时候,会有个人让我枕在他的膝上,力道轻柔的替我按揉额角。”
陈琅轻轻叹了一口气:“哪里能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的呀?”
晓川猛抬头,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惊震:“师尊?”
“这么白的脸色,是头又疼了么?我早就让你不要在藏书阁里熬夜研究图阵。”陈琅神色温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你身体向来不好,哪能经得住这样损耗。”
“师尊......”晓川忍不住向他走过去,有些失神:“阵法我研究透了,我不求在哪方面有什么造诣,我只想长生,拥有同器灵一般不老不死的身体,我要师尊替我梳发,同我聊笑,为我心忧,予我情爱,师尊......”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极近去够到陈琅的身体:“我要的东西原来一直都在,原来是——”
噗嗤。
陈琅利落拔剑:“你刚刚说什么?”
晓川的嘴唇动了动,瘦削的身体往后倒了下去,血色争先恐后的大肆漫开。
“还有,不要叫我师尊,”那一刻陈琅的神色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几乎和曾经的水天一重合在了一起:“你我一刀两断,今后不是师徒,往后我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徒弟,你爱叫谁师尊就叫谁师尊,但是别再来恶心我了。”
“晓川,我们早就完了。”
晓川的身体剧烈抽搐着,那一刻他就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面目渐渐扭曲,眼角淌下两行血泪,他费力的伸手要去抓住什么,但其实那只是濒死之前飘忽在他眼前的一抹幻象。
幻象里有一捧银白色的长发,他无数次在梦中将其攥在手里,细细揉搓,醒后却对着空荡荡的掌心怅然若失。
......师尊啊,若是我能合盘托出我后知后觉的爱意,向你诉诸我刻入体肤的悔痛,你是否还会留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给予我结束一切欲孽的死亡清算,了却我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明知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却仍要一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