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约摸十四岁上下,穿着白衣,负手在远处看着他,微微一笑:“师尊。”
陈琅忽然不动了。
少年的眉眼是典型的江南长相,很漂亮的雁眼,温婉秀丽,说话如和风细雨,一举一动都透着股不紧不慢的从容气魄。
他向陈琅走来,平视着他,每走进一步,眼里的怀念都会多上一分:“好久不见,应当千年有余了。”
陈琅握着拂尘的手在微抖。
少年了然的看了他的手一眼,眼里笑意更盛:“看来你果然还是更喜欢我这十四岁时的模样。”
“......”陈琅冷静道:“无外乎喜不喜欢,只因为十四岁之前你仍然是我的徒弟。”
在晓川十四岁之后,原主水天一已经不认他这个徒弟了。他们之间曾有一道天堑般的,无法修复和跨越的裂缝。
少年的视线幽幽转动,绕着陈琅踱步,似是不信:“那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叫什么薛挽星的,他为什么会和我这么像呢?”最后一句话他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陈琅的耳朵说的,那片胸膛慢慢抵着陈琅的后背,温热透过衣服传过来,如他们曾经的相处一般。
原主的手慢慢的不抖了。
因为身后的人并不是十四岁的晓川,他自私,贪婪,冷漠,视人命如草芥,他百般算计只为摆脱自己四灵根的平庸体质,不惜搭上自己的师尊,自己的同门,乃至天下所有人的性命。
十四岁的晓川温和,善良,体质孱弱,不争不抢,那是他将自己的本性藏起来,伪装得最好的时候。
曾经的晓川在原主水天一的眼里早就已经死了。
“他不是你的替身,”陈琅缓缓开口,“你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
“为什么?”晓川似乎有些困惑,他倚在陈琅背上,伸出一只手指去勾他的下巴:“您明明爱我。”
“会消失的。”陈琅没否认他那句话,只是这样淡淡道。
“怎么能消失呢.....”晓川喃喃:“我明明就快要成功了,摆脱那具体弱多病修不成真身的废物身体,我还可以回到您身边的呀。”
“九奉门是邪术,你以别人的性命作为代价来为自己重塑身体,身上背着数以万千的业障,”陈琅缓慢的掰开他的手:“我不会接受有这样的人待在身边,待你被众多冤魂反噬的时候,希望你造出来的躯体能够扛得住这种毁灭性的攻击。”
“业障么......”晓川笑笑:“我不会背负业障的,师尊这是在关心我么?”
陈琅拂袖,劲风狠狠扫过晓川的身躯,打散了他凝出来的幻体,他冷冷道:“不可能,我会找出你,然后亲手杀了你。”
晓川的身体慢慢消失,他望着陈琅,眉眼缱绻:“您不用来找我,我就在您的眼前,我等着师尊来。”
晓川消失后,这里又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漆黑,陈琅琢磨了一下他那句话,狠狠皱眉。
想了一会儿,他不再浪费时间,重新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纸鹤,再次往上面绑上一抹烟丝。没有实体的雾气被他轻轻捻起来,继续往前行走,没一会儿被指引走到某一处时他察觉到空间动荡摇晃,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暗处里出来。
他抬头盯着某一处,渐渐从无边无际的黑里看出了一点点异样的颜色,就像是一摊颜料被搅和在了一起,渐渐的扭曲,融合,呈现出一种十分怪异的色泽。陈琅感知到那地方有一层墙壁般的东西,正在缓慢的变薄,变透。
无形的屏障轰然从内部裂开,一串东西从里面泄露出来,陈琅仔细看了半晌,辨识出了那是什么东西:1101010......
陈琅:“......”啊,不会这么离谱吧?
眼看裂缝就要越开越大,一个突兀的粉色软体圆球从里面小心翼翼的爬出来,一只小手疯狂敲着面前的全息键盘补全裂缝出现导致的数据流失,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