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已过,被重创过的京城在慢慢的恢复元气。顾潮生下了朝准备回府,远远的看见家奴候在远处,“大人。”
那家奴压低了声音:“那位让您进养心宫一趟。”
顾潮生顿了顿,眉头皱起,但最终皇命难为,他还是去了。
养心宫里的苏宝胤似乎等候良久,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停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额头道:“顾爱卿。”
顾潮生面无表情:“陛下今日召臣过来,有何要事?”
苏宝胤拿起自己方才写下的字帖,递给一旁的幼童,那幼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操着奶音道:“谢父皇。”
苏宝胤摸了摸他的头,低声细语指着一旁为幼童准备的小桌:“去那边写。”
幼童抱着字帖:“是,父皇。”
顾潮生冷眼看着他们父慈子孝,在一旁侯着苏宝胤的话。
自三年前那一场宫变之后,裘沐川自请镇守玲珑城边塞之地,永不再回京城。而苏宝胤身边那个叫靛的暗卫,在宫变之中受伤颇重,又被当胸刺了致命一剑,在那之后没过一年就病逝了。这几年来苏宝胤郁郁寡欢,身子每况愈下,遣散后宫后又将自己唯一的子嗣带在身边培养,直到现在。
苏宝胤咳嗽几声,将折子放到一边,他发间早已掺了白发,哪里还有几年前那意气风发风流不羁的浪荡模样。
“孤想让顾大人,能不能替孤带带衍儿?”他用商量的语气。
苏宝胤近来小病不断,处理朝堂的事让他顾不过来,他有所预感,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了,只想在死前给自己的孩子找个靠山,不要再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顾潮生是个很好的人选,这人其实野心并不大,只是心性冷漠,又遭三年前那件事打击,苏宝胤并不担心他会变成第二个季邈。
最重要的是,这人一旦答应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
顾潮生心内冷笑,正想一口回绝,苏宝胤却在他开口之前补了一句:“若你答应孤,孤将秋仲侯的那处府邸赐予你。”
顾潮生欲开口的声音一顿,掩在袖子下的手指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
“顾爱卿想要么?”
顾潮生的嘴唇张了张,眼珠子微微挪动,对上了幼童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太子很听话的,他不会给你添麻烦,若你能抽出时间教导一二,孤会考虑将季邈的那处府邸也给你。”
“臣......”顾潮生久久没有发声。
答应他吧,这没有什么的。毕竟这武朝到了最后,依然还是需要有一个人守着的,不是吗?
顾潮生捏紧了袖子下的手,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臣遵旨。”
苏宝胤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那么现在,秋仲侯的府邸是你的了,里面的东西一分没动,作为交换,你从明日开始要带着太子。”
“是。”顾潮生弯下脊梁。
从宫里出来之后,顾潮生直奔昔日秋仲侯的府邸,当他看到那座黑压压毫无人气的府邸时,他听到了自己的胸腔里心脏鼓动的声音。
撕掉封条,推开大门,他领着家奴走进去,直奔印象中沈砚如的卧房处。
这里面又黑又冷,家奴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大人,好像前面就是了。”
“嗯。”顾潮生淡淡应了一声,脚下步伐却相反的越行越快。最终他推开房门,看到了落满灰的一间内室。
“在门外等我。”顾潮生说完就踏入房内,这里面的东西其实不太多,布置都很简单,窗上的文竹早就已经枯死了,桌面的铜炉落满了灰,顾潮生用指腹轻轻擦了一下,沾满了灰。
现在这里是他的地方了。
正对着床位的地方是一方书桌,旁边还有一个放置书卷的架子。顾潮生踱步过去扫了一眼,大多都是些话本杂记,没什么正经的书。
沈砚如一直就是这样正事不干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