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人带车的一起开进海里。
然而赵宇声却远远把车停好,先拽着赵望北下车,随后锁上车门,对廖清折道:“你先等我一会儿哦。”
他拖着赵望北朝那边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立在游艇旁边,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个人在押着一个人,齐齐站在那儿等着什么。
赵宇声一顿,随即立即加快脚步,不顾赵望北在地上摩擦的惨叫,最终将距离停在十来米远才堪堪停下,有些不敢认似的看着那个被人围在中间的憔悴人形,轻而又轻的唤了一声,“哥……”
他的眼中迅速涌起一层薄薄的水汽,看着被人押着双手,形容消瘦的何秋鸣缓缓抬头,抬了抬干燥起皮的嘴唇叫他:“小声。”
赵望北缓过最初一阵疼痛,估摸自己的后背现在应该已经血肉模糊了,他极轻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腾出一只手,隐晦的做出手势向保镖示意马上击.毙赵宇声。
“砰——”
赵望北极其缓慢的转头,看了看倏然中枪倒地的何秋鸣,又看了看举着枪面无表情的赵宇声,随即那支枪口慢慢的指向了自己的脑袋,他听见赵宇声说:“父亲哪儿找的人,扮得这么像?”
赵望北的话语卡了壳,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隔得这么远,你怎么就确定他不是何秋鸣,你怎么不会后悔自己是不是真的杀错了人?”
“……”赵宇声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没有半点情绪。
“爸爸,难道你自己都忘了吗?”他道:“年前,在那个别墅里,你向他直播我的那场婚礼闹剧,让黄思兆引导我在他面前说出那样的话,你嘲笑我,挑衅我,就是为了看我露出那样的反应。”
他有些过长的头发在海风里乱飞,持枪的手却稳如磐石:“那天你对我的反应满意了,于是为了报复我,对着他的后心开了一枪。”
“可是对着一个有严重心脏病的人的后心开枪,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提起唇角,轻轻笑道:“你的那件防弹衣是我见过的最搞笑的事情。”
“我哥当场死亡,而你的枪声已经引起我的保镖的注意,为了不暴露位置,你直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但你还是试图抓住我这一点软肋,于是你弄走了我哥的尸体,试图给我营造他并没有死去的错觉。”
“你那时候只带了几个保镖而已,实在没办法带着我哥的尸体一起前往直升机场地,那样太麻烦了,很容易被我的人抓住,所以你只能先把尸体处理掉,”赵宇声看着他,慢慢还原了当年的真相:“你让保镖合伙几人一起抬起我哥的尸体,从别墅后方抬到那个断崖边。然后你们合力把他扔了下去。”
“再然后,你们坐着直升机跑了,而我在一天之后才赶到那个地方。”
“我哥的尸体被海水冲走,被鱼群分尸,我偷偷在那片海域里捞了天,连他的骨架都没有找到,”他眼角溢出眼泪,从没有表情的侧脸滑过,轻声道:“爸爸,你真的好狠的心啊,连这一点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吗?”
赵望北心跳剧烈,整个人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看见他儿子脸上的眼泪流下的越来越凶:“你们走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我哥有个录像机,他在里面跟我说再见,让我不要让怨恨毁了自己,他说他很爱我,可是他可能没有办法在陪我走下去了。那个录像机被他抽烟的时候借机摆在阳台,镜头正对着那处断崖,我完完整整,一帧不漏的看完了你和保镖的抛尸全程,你知道我是拼命压抑了多大的恨意,才忍住自己没有跟你同归于尽,被你绑起来送走的吗?”
“那样的话怎么够呢?光是你死了还不够,我不解气,所以我要毁了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所有东西,那些你最在乎的产业,你的利益,你的威信,你的人脉,你的部下,你的制度,还有你的人,我一样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