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援朝他们三个总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抵达招待所的,就感觉一觉醒来,就在这里躺着了。
只有楼岚跟王大爷全程是清醒着的。
越往人烟稀少的偏远地方走,知青们能感受到的热情越发淡薄。
这无疑是让钟援朝他们这样真心认为自己支边是在为祖国建设做奉献,是在锻炼自己,让自己成长,以便成为更合格的社会主义战士的新知青感到彷徨不安的。
然而这里的人没谁愿意照顾他们的这份不值一提的不安,因为他们有更多的更重要的事要忙,也看多了与他们一样的知青从懵懂到麻木。
在这些人眼里,楼岚他们四个从京城和上沪这两个大城市来的知青嫩娃子,与其他时候接待的知青没什么两样。
走了流程后,楼岚四人得到了属于他们第一年支边知青都能领到的补贴:一年份的1公斤大米,2.5公斤面粉,以及其他混合着苞米、小米、高粱的杂粮一小布袋。
另外还有几两油,以及作为生活费的三块六毛八。
这点补贴肯定是不能让他们吃饱饭的。
好在他们四个知青出来,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家里准备的钱票,也不指望这点补贴填饱肚皮。
除此之外,四个人胸前还多了一块大红布帖――支边战士胸章。
红艳艳的,十分显眼,楼岚感觉有点不自在,钟援朝周红菊他们三个却很振奋,个顶个地抬头挺胸,恨不得走出整齐划一的正步,展示自己作为支边战士的风采。
楼岚:就很尬。
好在楼岚是个老演员了,尬穿地心也能做到面色如常。
有了一宿的聊天交情,王大爷对楼岚好感倍增,主动表示愿意赶车送这四个知青娃子去红星坡知青点。
――原本他们是要步行几个小时过去的。
不用走路,当然好。
周红菊拉着其他三个小伙伴碰头商量了一下,决定好待会儿要送给王大爷的“谢礼”。
他们四个人里,年纪最大的是钟援朝,因为上学晚,高中毕业他已经快二十岁了,据说今年夏天就能满二十。
之后是楼岚,今年冬天满十九。
两个女知青年纪最小,周红菊十八,圆圆的脸盘子上长着不少雀斑,熟悉了以后就发现她是个挺会来事儿,考虑事情周全,心思也比较细致的姑娘。
汤兰芳则是连十八都没满,扎着两条麻花辫,长得眉清目秀的,就是看人的时候不太敢直视人的眼睛,瞧着就有些胆怯没主见。
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想起要来支边的。
后来才知道,汤兰芳是被头上的姐姐冒用名字报的名,支边批准书下来了她才知道。
这个年代,这种事也并不少见,大家知道后安慰了两句,也就没再多做评价。
好歹也是一起同甘共苦(虽说楼岚也没想起来同甘的甘在哪里)过,未来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在一起相处好些年。
在接下来的路上,四个人熟悉起来,然后楼岚被钟援朝这个乍看有些内敛文气,熟悉以后才知道是个憨憨的家伙拉着当了个“楼二哥”。
大哥自然就是年纪最大的钟援朝,然后是周三妹周红菊,汤兰芳是汤四妹。
王大爷看他们四个说说笑笑,还像是来了个“义结金兰”,乐得笑开了花,然后提议唱个革命同志齐心战斗的歌鼓舞鼓舞士气。
钟援朝三人兴致勃勃欣然同意,想了半晌,敲定要一起唱三年前一位知青创作的《知青之歌》。
“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伴随着青春史册,一去不复返。啊,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又漫长......”
钟援朝心情澎湃地朗诵着一段歌词,搭着楼岚的肩膀一脸向往地看向远方:“楼岚同志,你看,多么符合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啊!”
周红军激动得红了脸颊,汤兰芳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