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必得、速速联络的声音渐渐传来,虎头已经清楚了,司马睿刚刚登基,怕是就要挨当头一棒。
但这是他自找的。即便这次祖约不反,下次也会有其他人反。
形势如此,建邮朝廷又是一副七拼八凑的模样,造反太容易了。
三月初五,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洛水河谷西进,绵延十余里。
至云中坞时,停留一日。
邵勋拾级而,边走边看。
这台阶是一点点开辟出来的。邵勋指着脚下铺满青砖的台阶,说道:当年还没铺砖,一遇雨天,湿滑难行。
说完,他伸出右手,将裴灵雁拉了来,
她左右看了看。
坞堡处在半山腰,十分险峻。
山层峦叠嶂,云雾出其间,洛水自东侧流过,宛如一条玉带,又似天然的护城河,将坞堡紧紧护住。
山下则是绵延到很远之处的农田。
河谷狭窄,每一寸土地都被利用起来了。
向阳的山坡,栽满了瓜果菜蔬,
起伏不定的丘陵,果园随处可见。
牛羊马儿走在干枯的河道之,默默啃食着河心最湿润处长出的鲜嫩牧草。
再看看脚下,青砖缝隙之中,青草破土而出,虽被人反复踩踏,亦顽强不屈台阶两侧修建了栏杆,木色深沉,光滑无比,显然已有不少年头了。
当年你就靠这些坞堡,一点点起势。裴灵雁看了有些感慨。
还有你给我的钱。邵勋低声说道:你拿嫁妆给我建坞堡,这事我到死都不会忘记。
裴灵雁眼波流转,道:不是谁拿了钱都能有今日这番伟业的。
邵勋哈哈一笑,拉着女人的手登山腰,来到了云中坞前的广场。
亲军布满了坞堡内外,以云中尉为首的十余人恭敬地等待着。
邵勋只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客气地说了几句话后,便来到了他曾经短暂居住过的小院落。
时至今日,云中、金门、檀山三坞依然保留着他的居所。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他的龙兴之地。
小院内的陈设仍在,突出一个粗犷、简陋,与洛阳宫中的没法比,但邵勋看了却十分亲切。
在院中站了没多久,随驾的官员、嫔妃、皇子们都跟了过来。
院外有人够头够脑,瞪大眼睛看着。
邵勋之所以没和他们多说话,主要原因是这里的人已经换过不止一遍了,当年认识的、有印象的几乎都去了其他地方。
就连那位叫张钦的云中尉,也不知道是几期的武学生,与他们只有名义的师生关系,不像前几期亲自课教导的那帮人亲切。
云中坞变了,他也变了。
当年的他,孤身一人,手下就六百银枪兵,在乱世中挣扎求存。
如今的他,身边簇拥着高官大将,跟着衣着华丽的妃子,还有几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好大儿。
一切都变了。
之所以在此停留,终究还是心底那一丝怀念在悸动。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邵勋拍了拍当年亲手栽下的樱桃树,有些感慨。
虎头在一旁看了想笑。父亲老了,尽伤春悲秋。
不过这坞堡倒有点意思,看起来好难攻打啊。
趁着父亲感慨的时候,他四处乱转着,亲兵们也不敢拦他。
虎头走着走着,来到了小院的卧房内,待看到只有前后各一个不大的窗户时,顿时有声,道:父亲当年被人打成什么样啊,要把坞堡修得这么易守难攻。
或许是他太孝了,看窗户时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一块砖被翻了出来。
这砖好像一开始就没铺好,或者被人抠出来过,导致不如其他地方的砖块严丝合缝。
虎头拿起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这个秘密他兜不住,很可能会迎来如山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