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都是经办人,也是知晓其中原委的,公堂之上不得信口胡说,那两人道,晓得的,但见那王开合:身长多不过五尺,带一顶金边玄色员外帽,一件玄色大褂子,上下盘扣不稳当,下穿酱色锦缎裤,双手两只玉扳指,一把玉竹百褶扇,一对肿泡眼,白皮嫩肉,鲢鱼嘴,论那肥胖身躯可与刘知县当堂杀乌牛,祭白马拜把子,做个异性弟兄,整体看就像是个两头细中间宽的陀罗,就差有人拿着个鞭子在他旁边一打,他就要原地的打转转,又看那邓总事:皮包颧骨,两只鼓眼睛,满脸痦子,长衫子,杵了根拐杖,那神明见他如此心口不一,罚他这辈子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走起路来像个螃蟹,一甩一甩的,刘知县先问里长王开合,问,指了母梁省和刑谷克眼下这两人你可认识,王开合答,回父母小的认识母梁省相公,这位是刑谷克相公是个打鱼的,小的两个都认识,刘知县问,母梁省随是本地人但是常年在外你怎的认识的,王开合答,随母梁省常年不在我华阳县,但是小的在七年前与母梁省相公做过保结,刘知县问,甚保结,王开合答,当时母梁省相公家道艰难,囊里羞涩,央我开了保结书要把他祖上留下的房子赁给别人五年,我与他出了保结,告知他去找两个保人立字据做赁书,才能防止那光棍子流氓骗房骗钱,刘知县问,指了刑谷克,这位相公说是你与他的保结,披地建的两间大屋,可是你记混了,到底是谁,王开合答,回大人,小的没记混,小的是认识刑谷克相公,但是从没与他开过保结,地契,也从来没有让他建过房,刘知县道,晓得了,退一边去,又继续问邓总事,问,你可认识此件两人,指母梁省和刑谷克,邓总事答,回大人小的两人具是认识的,刘知县问,如何认识的,邓总事答,这位母梁省相公拿了赁书来找我与王文玉秀才,让我与他做个见证人,刘知县问,见证甚么,邓总事答,见证要把租屋赁给刑谷克相公做五年的营生,每人给了我们十个钱,先下我身上带有那份赁书,分为两份,母梁省相公一份,我们两个见证人一份,平日由我保管,现今拿出趁上与老爷详看,刘知县让皂奴拿上来与母梁省手中的对比,说道,果是一试一份,这个假不了,又继续问道,你身为族中理事之人,做这人情公正之事应是大小不下次数了,会有披露吗?邓总事答,回大人,在下是族里侍奉宗族香火的,整日与神灵祭祀打交道,嘴里心里说的都是阿弥陀佛,做些见证也都是数不清了,小民与宗族发誓绝对没有任何纰漏,刘知县道,做你这事情的和那庙里的和尚,庵里的尼姑一般,最是要修那心,口的,谅你也不敢哄骗本父母,我晓得了哩,刘知县道,事体以明了,又问到,我说你这刑谷克本父母都差点被你蒙骗了哩,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哪里不服的,刑谷克到了这时候也想了想还能怎样,自己辛苦修的房子也成了别人的了,手里的证据,证人都被他打通关节,又没那精力,银子和他在打这脱命的官司,自己扯了脖子与他强争,免不得是一顿好打,还不如保重身体,继续过那僦别人屋子住的事情,人又还年轻,吃点苦头就是,换了新地儿,带着媳妇,老爹,还有小女儿离开华阳,从新过日子,心下灰心,泄了气,坐在脚跟上,打定主意道,回刘父母,是我强占了母梁省官人的祖房,小的一时迷了心窍,眼红与他,想到都是打鱼的为甚我不富贵,他却这般前呼后拥,有人叫员外叫老爷的,小的就是想趁此敲诈他一笔银子,今日看着这人证物证都在,量小的也逃不掉的,只求刘父母看在小民也是上有老下又小,家里还有一个疯了的媳妇子,对小民从轻发落,小的愿意带着一家人离开华阳县,刘知县心下还以为这刑谷克要强辩,准备对他用刑,还要传上黑野鹤出来对症,让刑谷克死心,不想到那刑谷克轻松就认了这诬告之罪,倒是搞得他刘知县有些不知所措,黑野鹤也是没有用武之地了,刘知县道,也好,既然你孺子可教,本父母也就不追究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