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缸装的就是卤水。”三人来到缸前,只见里面还有些剩余的卤汁,颜色浑暗。“方淙将卤汁放到锅中煎制,废水通过这口池子流到房外渗到地下。这就是方淙制盐的整个过程。”
凌班头说着将堵头拔下,只听有流水的声音,不一会便有水流了来,颜色浑黄,凌班头用小指点了一点,尝了一下,忙吐出来。“这就是盐卤水。在海边夜晚涨潮时,海水会通过引水沟渠流向盐田,白天退潮后,盐工们使用木质短耙如同松土耙田一般将盐田内的泥土翻起,在阳光下暴晒,待水分蒸发、泥土半干时,海水中的盐分便留在了泥土中。将晒好的盐泥运到过滤池,下面垫着竹片和茅草,再浇满海水,经过过滤出来的卤水,已达到足够浓度,便可以煎盐,如浓度低,还需重新淋灰取卤。”说着又将堵头堵上。
“然后方淙将炼好的盐卖到掌柜那。不过这卤水从哪来?”海瑞边说边看那缸上竹筒。
“定是从这竹筒中来。”王班头说。
“老爷的意思是这卤水的源头在哪?”凌班头笑道。三人出了奇怪的房子,顺着卤水竹筒的方向向前寻找,这竹筒埋在地中,一时看不出终点在哪,三人走了能有三百多步时,地中的一片奇怪现象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在这片田地中,虽然长满蒿草,不过其中有一小片大约三四步的地方颜色发白,几乎寸草不生。
"在这里,到那房中取锹来,挖开看看。"海瑞道。
两个班头忙从房中取来两把铁锹在这片地中挖了起来,不到一刻钟,便看到了地下的竹筒,只见方淙的竹筒接在一根特别粗的竹管上,细听那粗竹管,隐隐还有水流动的声音。
“这根竹管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是一个私盗盐卤的团伙?方淙也是这团伙之一?”凌班头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团伙,而且是个大案。但方淙不会是其中的一员。你们看,这根大竹管是用桐油泡制,外包铁箍,在埋在地下之前还在挖好的沟渠中洒上生石灰。这样的竹管防腐、防虫,至少能用四年以前,可见这个盗盐卤的团伙筹划多么周密。而方淙的这根细竹筒只是一根祼竹,有些地方已经有黑斑,很快就会腐烂不能使用,需及时更换。”
海瑞想了想说道:“所以方淙制盐应该是这么个经过:一年以前或者更早些,方淙在整理田地时,偶然在地下挖到了这根竹管,方淙很好奇这根竹管是做什么的,于是钻了个孔,从里面流出了盐卤,方淙发现这是盐卤后,大喜过望,知道这是一条发财的捷径。于是私自接了一条竹管在这上面,在接的过程中,有盐卤流出,浸湿地面,以至于这周围不能生长野草。然后在远处建了一所房子,将竹管引到房中练盐。这方淙也是真够胆大的,我想这竹管每隔几年便会更换一次,若是那团伙发现方淙盗了他们辛辛苦苦运上来的盐卤,定会找方淙算帐。现在方淙从何处盗盐的迷解开了,这只是个小案,一个更大的案子又摆在面前,这根大竹管又是谁铺设的呢?这个团伙又有多少人呢?”
海瑞四下望了望,“即来之,刚安之。既然咱们已经查到这了,就不能扔下不管。走,咱们再顺着这个大竹管的方向向前寻找,看有什么收获!”
三人顺着竹管所埋设的朝向,往大海相反的方向寻找,一路上尽是杂草丛生,杂树挡路。好在三人中有两个都随身带着刀,一路劈荆斩棘,大约走了一里地左右,发现了一座墩台,海现先是一愣,心想:难道这竹管是通往这个墩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可大了,墩台是明军用来传递敌情的重要军事点,如果墩台参与私盐走私,说明军队也参与进来,那实在不可想象。也许是自己的方向走错了,或者竹管只是在墩台附近通过而已。海瑞再次审视了一下方向,那么粗的竹管很难变曲,于是就地挖了起来,果然在脚下不远的地方挖到了竹管,与刚才的拉置连起来划一条直线,正对墩台!
墩台就是烽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