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山处于淳安县城西北二十里左右,高数百丈,一条盘山路通向山峰,山项有一座千佛寺,寺庙并不是很大,但佛像很有特色,主殿中一尊大佛外,另有千尊罗汉列于两旁,这也是千佛山千佛寺名称的由来。百十年前香火一直很旺盛。自大明开国后,几代皇帝都崇尚道教,上行下效,佛教逐渐冷清下来。尤其在淳安,近些年百姓极崇敬钟馗,这千佛山更是少有人来。以至于寺里没剩几个和尚,苦守青灯古佛。
海瑞一行人来到了山脚下,直奔命案所在。张员外掉在了山谷之中,没有道路,众人只好弃马步行,拔草寻路,一阵艰难的行走后,终于来到了悬崖之下,张员外的尸体之旁。
只见张员外趴卧在乱草碎石中,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这是从山上掉下来时被悬崖上的树枝所刮破。走近后细细观察,张员外大概在四十岁上下,留有胡须。帽子已掉在一边,头部侧向,发髻已散,双眼圆睁,嘴也张开,眼、鼻、嘴中都流出了血,形状极是吓人。在张员外的尸体旁不到两丈远的地方,有一个钟馗神像,倒在一旁,三寸左右,木头雕刻,也是怒眼圆睁,这钟馗像极是普通,与海瑞在街上所见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有些磕碰损坏。
许文和魏有财都跟着来了,一起验尸。海瑞也来到近前查看。只见许仵作手法极是熟练,魏仵作好似助手一般在旁协助。许文看了一遍,开始慢慢地唱报:尸体俯卧,脸向左侧,顶心、卤门完好,额完好,太阳穴有伤。魏仵作好奇地问:“跌死的尸首下面有伤实属正常,上面怎么还会有伤呢?”
“那是因为从山上掉下来时,头部撞击到了悬崖的岩石上,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任何地方有伤都是有可能的,你没看衣服都被刮成这样了吗?”魏仵作点了点头。
许先生接着唱报:太阳穴为钝伤,长宽各三指左右,两眼圆睁,有血流出,两眉完好,上耳完好,……。一路唱下去,书吏在一旁不停地记录。接着又将尸体翻了过来,又是从头到脚都验唱了一遍,只是几乎没有好的地方了。海瑞在一旁认真观看。等验完之后,许文用布擦了擦手才说:“大老爷,初步检验,死者是因高处跌下,身体多处摔伤,骨头、内脏都已碎裂导致的死亡。”
“会不会与钟馗神像有关?”海瑞指了指那个钟馗神像。
许文笑了,“大老爷也信这些?我是不信的,这只是巧合罢了,只因我淳安百姓极信钟馗,所造的钟馗神像也极多,几乎家家都有,儿童日常玩耍便遗到各处都是,与死因无关,与其在神像上找线索,不如在检验上下功夫。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看法。”
“有道理!”海瑞露出赞许的目光,这许先生检验的技术高超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在思路观念上也极为清晰。
海瑞问道:“管家何在?”那管官两腿似筛糠一般,摇晃着来到近前。
“说说经过吧。”
“是,太爷。”管官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说起经过:“我家老爷信佛,经常来到千佛寺进香。今天早上,老爷吩咐我要去千佛寺,我准备好香烛,随老爷来到千佛山,到了山脚下,我们把马栓在一旁,由我挑着香烛,跟着老爷顺山道上山,我因为挑着东西,所以步伐较慢,与老爷有十几步的距离,老爷时不时地等着我。走了大概多半的路程,再转两个弯就能看到千佛寺了,我正低着头看着山路。忽然听见老爷大喊一声,我忙抬头,只见老爷的身影从木栏边摔了下去,吓得我双脚发软,放下香烛跑过去,两旁观望,空无一人,再向悬崖下观望,那时雾气很大,还有树木遮挡,根本看不到老爷,大喊了几声也没有回答。我急忙顺着稍缓些的地方,扶着树木一路下来,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老爷,早已没了气息,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个钟馗神像,这是钟馗天师显圣收降了老爷,我不敢停留,飞快地来到山下,寻到马匹,直奔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