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虽说也会参加灯会,但往往是在宣德楼上看看灯会便罢了,不会下去与民同乐的。韩王卖菜的地方距宣德楼还有一段距离,父皇应该瞧不见才对。
见刘昶不接他的话,福安都快哭了,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您何必跟皇上置气呢?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样,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欢喜呢。”
刘昶轻笑:“福公公,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人各有志,我只能答应你尽量,我也不想惹父皇生气。”
只是他老子贵为九五至尊,唯我独尊惯了,掌控欲极强,哪愿儿子们脱离他的掌控呢?
但刘昶现在偏偏生出了反骨,向往另外一种生活,不愿意再扮演以前那个好儿子,好臣子,好哥哥了。
这与安庆帝对他的期望不符。
所以他们之间的分歧是注定的,很难调和。
很快马车停在了宣德楼前,不远处灯火阑珊,欢声笑语不断,近处却异常肃穆安静。
刘昶随福安走进了楼里,便看到韩王沮丧地跪在地上,上首坐着一脸阴沉的安庆帝,旁边还站着楚王和几个大臣。
大臣们都是一身常服的家常打扮,户部尚书彭文石脚上甚至穿的还是一双厚厚的棉鞋,很显然,这些大臣们应该是在逛花灯时听到风声仓促赶来的。
刘昶收回打量的目光,恭恭敬敬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安庆帝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长子,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最后都化为了一声厉斥:“刘昶,你可知罪?”
刘昶淡定地说:“父皇,儿臣刚从府中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还请父皇明示。”
福安差点昏厥,齐王殿下快认错啊,这时候装什么糊涂。
安庆帝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轻,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朕是短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喝?你自己不务正业,自甘堕落也就罢了,还把老四往歧路上领,看来朕关你半年是轻了。”
刘昶不认同:“父皇此言差矣,民以食为天,民,国之根本,儿臣不认为让四弟去卖菜就丢人现眼,有失体统了。古有周天子扶犁亲耕,今有韩王卖菜,此乃一桩美谈,又怎算是歧路?传出去,那也是父皇您教子有方,韩王方能亲身体察民情,观民间疾苦,当在史书上记一笔,流芳千古,引后人效仿。”
韩王一听刘昶将他拔得这么高,又诧异又激动,恨不得给刘昶竖个大拇指。
大哥真会说,大哥也真敢说。
就连安庆帝也是一愣,总觉得这是歪理,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见状,楚王站出来道:“大哥,您一向严于律己,也时常教导我们,知礼守礼。四弟身为堂堂一国亲王,竟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做那市井小贩,与民争利,成何体统?此事若传到南楚、西川,只怕要贻笑大方。我知道您与四弟最是亲近,但正因如此,您才不能放纵他啊。”
这不是刘昶以前最擅长的戏码吗?
他乐了,轻轻摇头道:“二弟,我且问你,四弟今日可有偷窃、抢劫、抗蒙拐骗之举?”
楚王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曾。”
刘昶摊手:“那不就得了。不偷不抢不骗,靠劳动挣钱,有什么可丢人的?四弟能放下身段,在这个合家团圆的好日子,顶着寒风出来卖菜,这等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该表扬褒奖吗?四弟这行为总比那等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混吃等死、贪图享乐的强!”
怎么感觉这话在骂自己的呢?
皇帝,大臣们都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可又找不出证据。
楚王也感觉自己被内涵了,但又不敢多言,免得把自己搞得对号入座。
他咳了一声,义正言辞地说:“大哥,您这是强词夺理,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这不合规矩。”
拿规矩压他,刘昶也拿规矩压回去:“二弟,从古至今,没人规定王爷就不能去大街上卖菜,大乾律中也没这么一条